他纳闷道:“那白梧尊上什么态度,他也同意这样给焚林继续装孝子贤孙?灼华掌门,要不要我提醒你,当初是叶氏一族一手扶持灼华立门,就连灼华开山的万数琉璃石都是叶氏给的!也是叶氏一族以皇家身份确立的灼华世家的宗师地位!我不是在翻旧账,我只想问,就算你们不计前恩,但当初东界内的几大世家都宣誓效忠叶氏,当几代侍奉的旧主面临灭顶之灾,你们竟然能默不作声?!”
帐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看着斑斓无双毫无血色的脸,叶言学逐渐冷静下来,他懊恼地咋舌,有些痛苦地捂住头,“我最近情绪太激动,我……不过也没什么好抱歉的,我确实心寒,灼华离皇城最近,白梧尊上曾与我叶氏三代君主同治百年,却眼睁睁看着皇城被屠……仙人的明哲保身,当真让人害怕。”
斑斓无双坐起身,冷冰冰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纵使灼华有愧,但尊上,已经做了能为叶氏做的全部!”
他一愣,无不茫然。
斑斓无双甚至自己都没有察觉,她那仿佛被人欠了许多钱的凶悍的脸上,有不容忽视的心碎。
“妖兵趁夜攻入皇城,杀人焚火,迅疾无比,师父觉察时已经晚了。但他没有置身事外,当日便西行中心大陆,不眠不休几个日夜,一直打上了焚林……也就是那时候——师父知道了焚林无身人的真正身份——百年前,他
一手教出的徒儿,他为师为父……亲手……养大教出来的首席弟子!”
“那一战雪暴毁了师父的大灵汇穴,将师父打得半死扔下焚林山,现在尊上……几乎是一个灵力散尽的普通人了……”
叶言学一震,不敢相信地转头看向掠景,“你知道吗?”
她摇摇头,“那时我身在花都。”
叶言学这下彻底哑火了,他曾经也想不顾死活地杀上焚林,但那真的太不顾死活,可谁能想到白梧却做了。
然而唏嘘结束,一件更加令人绝望的事实也明确了——就连当今几片大陆的元老级宗师白梧尊上都无法奈何那魔头,那这世上还有什么力量能够与雪暴抗衡呢?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嘈杂,鹿苑忙跑进来,“师父,蘭殿下,掠,掠前辈,尊上来了!”
“是尊上——白梧尊上来了。”
众人此起彼伏道。
叶言学也忙忙从帐子里跑了出去,站在人群的尽头,遥遥看着那个人的时候竟有了错愕的感觉——
尊上白梧,白袂拖地,身形高大,银色的长发松松地束在身后。他走在人群夹道的中央,低着头,微微敛着下巴,并不出挑的相貌已经愈见沧桑,然而那股温柔又宽厚的亲切被掩在说不出的半生凄惶里,杂糅出一种令人费解的仙风道骨。
他紧紧蹙着眉,眉间丘壑深重,眼睛里的沉抑也是如此。
叶言学之所以会对并不陌生的灼华尊上感到诧异是因为灼
华以内功立门,得法者容貌会随灵力愈涨而年轻起来,停在盛年直至寿命终结。据说这位白梧尊上在百年前就一直是银发的青年模样,即便在叶言学少年时的记忆里,他也是仙逸的中年人模样。如今竟老成了这副样子,正如斑斓无双所言,他已经是一个大灵汇穴被摧毁的无灵力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