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山看着她的表情,就好像牙齿被蜜糖黏住了一样,缠得他心头都是软的。
但他必须要走了,因为六岁的宋小河自会慢慢长大,在十六岁那年遇见他,可现世的宋小河此刻没有沈溪山的陪伴。
况且梁檀正提着灯找来,不能让他看到自己。
沈溪山松了宋小河的手,说:“我们会再见面的,生辰吉乐,宋小河。”
他说完这句话,就收回自己的灯熄灭,然后往黑暗处走去。
宋小河没跟上去,就站在原地,看着沈溪山的背影渐渐在黑暗中消失。
梁檀很快找来,见宋小河呆呆地站着,气道:“宋小河,那么晚不回家,在这里做什么?”
宋小河听到师父的声音,转头跑了几步,一下扑进他的怀中,
闷声说:“师父,我迷路了。”
“本来就笨,还总是喜欢乱跑。”
梁檀忧愁地看着宋小河,肠子都要叹出来了。
宋小河就顺着他的话说:“所以师父就不要把我送走了,我要一直留在师父身边。”
他蹲下来,将手心里捏着的四个铜板系在宋小河的小辫上,说:“这天底下,也就只有我能耐得住你的折腾。”
铜板一一系好之后,他又说:“这回就轻易饶了你,若是下次再拿铜板去跟别人换些吃的玩的,我定定是要打得你屁股开花。”
宋小河笑着应了声好,一下又困了,揉着眼睛往梁檀身上倒。
梁檀就将她揽在背上,提着两盏灯起身,问:“小河方才在看谁?你这头发是谁给你梳的?”
“小师弟。”
宋小河回答。
“我只有你这一个蠢徒,你哪里有师弟?”
梁檀问。
她趴在师父背上,困倦地喃喃,“就是我的小师弟。”
夏夜的风舒适凉爽,叶子晃动,月色皎皎。
师父的脊背宽阔温暖,宋小河很快就睡着了。
梁檀背着她,提着灯,在汇聚如河的繁星下慢慢行走,一步一步走回沧海峰,走回师徒俩的小石房。
现世,长安。
宋小河有了先前的经验,这次落地没摔,倒是安安稳稳地着地了。
但周围站着一圈的人,她匆忙搜寻,没在人群中找到师父,也没看到沈溪山。
师父在回来之前硬是要逆天道而行,向师伯透露未来之事,定然是受
了不轻的伤,这会儿肯定是藏起来了,宋小河知道她就算是去找也找不到。
可沈溪山又去了哪里?
宋小河心慌,瞧见边上站着步时鸢,赶忙上前道:“鸢姐,沈溪山与我们一同回来的,为何不见他人?是不是这神器出了问题?”
步时鸢抬手,擦了一把她的泪,温声说:“不必慌张,他不过是被些事情绊住了脚步,很快就回来。”
话音刚落下,步时鸢手中的日晷神仪就开始泛起金色的光芒,流转环绕,悬浮在半空中。
宋小河听她一言,心中踏实了许多,拿出锦帕先将脸上的泪擦干净,再擦擦手,又变成了师父喜欢的干净小孩。
“苏暮临。”
她转头唤道,目光在人群中寻找。
地上仍有着血红的阵法,天空中浮现结界,密密麻麻的人群聚集在玲珑塔四周的空地上。
阵法吸走了大多数人的灵力,导致众人状态极其疲惫,大多数人都坐在地上,喧杂的声音此起彼伏,极为吵闹。
宋小河哭得声音有些嘶哑,又唤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
苏暮临的耳朵比凡人好太多,就算是在这嘈杂的环境里,他也能准确听到宋小河的呼唤,然后跑到她面前,以往每次都是这样。
但这次却没将他喊来。
宋小河转头询问步时鸢,“鸢姐,你可有看见苏暮临?”
步时鸢看着缓缓流转的日晷神仪,说道:“他被梁檀抓走了。”
宋小河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师父抓他做什么?”
步时鸢道:“你们三人先后入日晷神仪,又是先后出,是以梁檀比你们早了半刻钟出来,他现身后被群起攻之,苏暮临拦在他身前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