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走后,每天都有人打着看我的旗号前来吊唁,一直到过了头七才渐渐平静下来。
叮嘱在前,我没敢收半分礼钱,乡亲们似乎也知道,所以便留下了堆积如山的米面粮油。
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索性就全部摆放到了殡葬店,如果有人要就低价卖掉,权当是赚点生活费了。
毕竟这些年,爷爷也没攒下什么钱。
当初帮着镇子谋发展的时候还好,有工资有补助,我们爷俩的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退隐归山,爷爷就再也不肯领受了,说这叫无功不受禄。
虽说后来做起了老本行,但毕竟一单生意才赚十一块钱,聊胜于无罢了。
其实照常理来说,殡葬店属于暴利行业,极少有人在这上面讨价还价。我们家的店,却始终处于个收支平衡的状态。无他,爷爷说死人钱好赚,牵扯的因果却不好断,别到时候有命赚没命花。
三个铜板难倒英雄汉,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琢磨怎么挣钱,粮油米面确实能管饱,可是解不了鸡鸭鱼肉的馋。
出去打工是不可能的,十九岁之前我不能出达格县。就算生日过了,首要之事也是去羊城取回信物。
因此,只能寄希望于祖传的行当。
达格县人口众多,爷爷生前的名头又很大,经常有人上门求卦问风水,可偏偏这条路也被堵死了。
除非石磨开花,家畜飞天。
我很清楚,爷爷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可越是这样,越是百思不解。
石头的磨盘,怎么开出花儿来?
家畜不是家禽,又怎么振翅飞天?
思来想去憋得脑袋疼,便打算出去透透气。
前几天刚下过大雨,听说盘水河的草洼子里冲下来不少鱼,保不齐能摸到两条打牙祭。
“十一,十一。。。。。。”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叫喊声。
没等我回应,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
看到来人是梁羽生,我在意外的同时,心里也滋生出些不舒服的感觉。
一来,我看不上孝心凉薄的人,我爷爷跟她爷爷前后脚过世,并没看到她回乡披麻戴孝。
二来,是情窦初开时,那丝懵懂的情愫在作祟。
毕竟上初中时,我整整暗恋了她两年。
毕业后,她家的药材生意已经做得风生水起,于是就跟随父母去了县城。
起初,我们还会隔三差五的通通电话,慢慢的联系就越来越少了。
我去过县城,她却再没回过海家镇。
三年过去,她的影子已经尘封在了我的记忆中,没想到今天会再撞上。
但在她的身上,我却再也找不到那种心跳加快,手心冒汗的感觉了。
哪怕是她更会打扮了,更漂亮了。
可能,这就是青春吧?
看到我站在原地木然的发楞,梁羽生走上来弹了我一个脑瓜崩。
“怎么,不认识我了?”
“没有,只是没想到你会回来。”
我有些恍惚,以前一起玩的时候,她就经常弹我,感觉甜蜜而幸福。
现在。。。。。。只觉得有些疼。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我在梁羽生的面相中,看到了异常之象,源自于她的父母宫。
父母宫分日、月双角,日角为父,月角为母,位于双眉的上方,分列在天庭左右。
梁羽生的日角之上,命气浮摇、神光黯淡,这不是什么好兆头,所以就想问问。
然而没等我开口,她已经把旁边那个女孩儿拉到了跟前。
“十一,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姐盘潘子,从大城市来找我玩儿的。”
算潘子?
我又是一愣,忍不住问道:“你的名字,也是我爷爷起的?”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不算外来的媳妇,海家镇只有两个姓氏,分别是盘和石。
以前不知道,反正自从爷爷来到这里,镇里出生的孩子全都是他给取的名,而且全都借于草药之称。
比如南星、比如重楼、又比如羽生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