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判断,魏国走到这一步,是因为魏遫被祀夫蛊惑了,要让魏国重回正道必须清君侧,除掉祀夫!
但是,祀夫在朝中势力强大,要达到清君侧的目的,必须用武力胁迫魏遫,驱逐或杀了祀夫,把他的徒子门生一举剿灭。
要这么做必须要有军权在手,可是蒲阪的兵符已经没宫廷收回去了。而且,魏遫现在对自己明显存在偏见,这次宫廷中就没有给他安排位置,要想得到魏遫的授权无疑是痴人说梦。否则就会被视为反叛,没有人会理会自己的振臂一呼。
他想到了单颖,决定让单颖去想法子,他相信单颖一定有好的办法。
转眼就入秋了。
这天石颇去王宫,正碰上宦官塚丘。他满是心事,低头匆匆而行,眼看就要撞上自己,石颇伸出双手架住了他。
塚丘楞了一下,见是石颇扶住了自己,笑了。
石颇笑嘻嘻的:“怎么啦塚公公?神情不对哦。有事?要我出力吗?”
塚丘收起笑脸,愤懑地摇着头道:“单颖现在左徬吾王,右靠赤山君,好不春风得意哦。想当初赤山君要组建卫队,单颖需要我这个御马太监出力,见了我点头哈腰的。现在他粘牢赤山君这条线了,见我进出王宫都当没人似的……”
石颇叹气道:“唉,他就是这样的,有事有人,无事无人……好在与我等无关,随他去吧……”
塚丘却很愤怒:“可是,他用得着我的时候的却是另一幅嘴脸,现在攀上赤山君,眼睛就可以翻上天了么?”
石颇疑惑了:“他到底说了什么?”
塚丘把先前看到、听到情况向石颇介绍了一遍。
原来刚才单颖、矶锐进宫面见昭王,言及蒲阪郡近来土匪猖獗,赤山君正努力督促边军剿匪。但是,他的卫队难以护卫地方安全。单颖建议昭王给緈濑的卫队添加兵器。昭王同意了,还为此下了王旨。
石颇大吃一惊。现在齐魏关系吃紧,秦国对魏虎视眈眈,这个时候给赤山君添加兵器,不是为赤山君扩军提供了便利么?而赤山君以往对翟嬋母子杀戮的罪行还没有清算。一旦他拥兵自重,昭王还能拿他怎么办?
他决定联系几个常在一起的人一起去见昭王,言明该王旨可能导致的后果。
果然,魏遫一听立刻醒悟了。他本就对赤山君心怀疑窦。
塚丘则借助呿恙的口,说赤山君对国事很上心,而魏遫则醉心于青楼。讥讽魏遫的意味浓郁。
呿恙私底下与单颖交好,他的家是单颖与赤山君府的交通点,赤山君的联络人酋矴就住在他家里。对于这些情况,矶锐以前倒是向自己禀报过,魏遫对他们的关系很清楚。
所以,塚丘嘴里说的是呿恙,矛头直指单颖,魏遫心知肚明。
魏遫确信赤山君追杀了翟嬋母子,却依然不信赤山君有拥兵自重的胆子。他很想立刻惩治赤山君和单颖。但是,鉴于目前与齐国的关系,小不忍乱大谋。
所以,虽然很愤然,他还是忍了,决定先收回同意赤山君卫队添加兵器的王旨,以平稳眼下的局面。
石颇看出了魏遫不想追究緈濑罪责的心思,作揖道:“赤山君是吾王的舅舅,吾王自然是信任赤山君的。臣等也没有说赤山君一定会拥兵自重,只是担心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吾王既然已经收回王旨,臣等也就放心了。但是,土匪的所作所为吾王不能不防啊,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
“石将军言之有理。蒲阪郡是通往秦国关隘要道,是阻拦秦国向东扩张的门锁。赤山君担负守卫蒲阪关的重任,却时常留在大梁,擅离职守,这让臣很担忧。”
芈瑕很忧心地接话道,对緈濑的怀疑、担忧跃然脸上。
“刚才矶公公提到,近来蒲阪郡土匪闹得很凶,都成患了。臣就想,这会不会是秦国搞乱蒲阪郡的一个阴谋?是秦国想蚕食蒲阪关的一个迹象啊。千里大坝毁于蚁穴,蒲阪关不能让几个劫匪给毁了噢!”
石颇担心地道。
芈瑕瞅这昭王接上了石颇的话音,坚定地道:“对那些阴谋串通秦国的人,该用强时就绝不能手软。”
他话里话外无不暗示赤山君可能吃里扒外,里通秦国。
虽然没有指责緈濑是秦国间谍。但是,指责他会反叛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魏遫的心剧烈地跳了几下。但是,赤山君根本就不可能是黑鸩。
他只能讪讪地道:“确实要警惕秦国这样的意图,若确有其事,寡人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但是,仅凭猜测就用强势的手段也不妥当……”
緈濑的嫌疑确实很大。但他是自己的亲舅舅……沮丧间他忽然回过味来,刚才石颇似乎是暗示自己要对土匪用兵,没有说要对緈濑用兵,是自己恍惚了。
他眼睛顿时一亮,这就好办了!
若对土匪用兵,他没有丁点的忌惮,是毫不犹豫的。他忽然兴奋了起来,魏军的战力揍土匪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不是练兵和威慑的好手段么?理解了石颇的暗示,顿时双眼奕奕生辉,瞅这塚丘问道:“这样,下旨,寡人御驾亲征。塚丘,你怎么看?”
塚丘没料到昭王会向他问,抓耳挠腮地看着石颇支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