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李尧止微笑,“将军请吧,先前多有冒犯,还请将军海涵,尧止是不愿叫殿下伤怀。日后还要共同谋事,自然是要毫无芥蒂的才好。”
有时候李尧止的宽宏大量和识大体,真是叫崔辞宁心情复杂。
“啊。”
李尧止想起来什么似的,笑道,“殿下待身边人心软,若是遇了什么事情,将军不妨朝殿下求个饶。”
言尽于此,他行礼之后,朝外走去。
崔辞宁瞥了一眼他的背影,琢磨着他刚刚那句话,走到房门前,叩响门。
“进来。”
里头的声音无数次出现在梦中。
崔辞宁喉头哽塞片刻,强压下累积的酸楚,推开门,迈入其中。
入目是萧玉融的脸庞,雪肤花貌,容光绝色,一如当年。
只是萧玉融的姿态相当公事公办,“崔将军坐吧,不必多礼。”
想好的所有话都在这一刻说不出口了,崔辞宁僵硬了半晌,才讷讷地坐了下来。
“远道而来,风尘仆仆,可是有什么要事?”
萧玉融问。
她的视线扫过崔辞宁身上还沾着血的衣袍,有些微妙。
玄色衣裳染了血也看不太出,但萧玉融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更别提崔辞宁手上还没洗掉的干涸血迹了。
崔辞宁怕是刚打了仗,脱了铠甲,都没换身衣裳,就直接骑马来了。
看着左臂姿势也有些奇怪,总不会是受了伤看都没看就来了吧?
崔辞宁张了张嘴,却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
昔日能言善辩的明朗少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沉默寡言,他说的话一日比一日少。
直到不久之前到了乘川,他才抛开了心头的累赘。
可当他如今张口,却现自己变得笨嘴拙舌,无话可说。
“我是……听闻了公主并未薨逝的喜讯,赶来乘川瞧瞧。”
崔辞宁说完这话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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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
“如将军所见,本宫很好。”
萧玉融的目光扫视过他的脸,“来前下人们已经将茶备好了,一路舟车劳顿,将军辛苦,喝杯茶润润嗓子吧。”
茶在左手边,崔辞宁下意识抬起左手,抬到一半却又僵硬在半空中。
停顿了半晌,崔辞宁放下左手,用右手去拿了茶杯,姿态有些变扭。
萧玉融半眯起眼睛,果然是伤了。
“这一路来将军怕是来得很急吧?瞧瞧,这衣裳上还有血呢?要不要在这换件衣裳,歇几日再回崟洲?”
萧玉融一面说,一面面色如常地走到崔辞宁面前。
崔辞宁下意识也站了起来,“如此也好,那便多谢公主了。”
“说起来,将军此番前来所为何事?总不至于就是见见本宫吧?”
萧玉融的目光停在崔辞宁胸前洇开的血色上。
玄色衣服不显色,但萧玉融依然能看出那一块的血色与其他地方的颜色不太一样,怕是刚沾上干涸没多久。
崔辞宁对此一无所觉,一本正经道:“听闻公主是在同允州叛军对抗,所以前来助一臂之力。”
“是吗?”
萧玉融毫无征兆地抬手,不轻不重地朝着崔辞宁胸前那块血色的地方敲了一下。
“额……”
崔辞宁吃痛,拧眉压下痛声,脸色白了白。
这就一清二楚了,这是崔辞宁的血。
估计是战时受的伤,还没好或者说根本没怎么处理就跑来乘川了,一路上伤口还又崩裂了渗血。
崔氏也真是心大,还敢放他一个人来乘川?
萧玉融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崔明阳,你脑子没坏吧?伤成这样还一个人连夜从崟洲跑到乘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