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正视自己这位大皇兄,萧玉歇自始至终都是板上钉钉的储君,其余的兄弟无论如何都没有能够撼动他东宫地位的。
只是萧玉歇待她太过于纵容,前世更是放纵她把持朝政,权倾朝野,以至于她太久不曾从萧玉歇身上见到这一面了。
差点就忘了,她一母同胞,血脉相连的哥哥也是九五之尊啊。
萧玉融笑了一下:“那,父皇打算如何处置我?”
萧玉歇眸光晦涩地看着自己的妹妹,“陛下宣昭阳公主召见。”
“昭阳,遵旨。”
萧玉融俯首行礼。
“太子,殿下她……”
李尧止难得一见的焦心。
他的话再次被萧玉歇打断:“昭阳到底是帝女,公子既为公主府幕僚,也当知道这个道理才是。不然崔辞宁为何愿意走?莫要牵连更多人进去了。”
语罢,萧玉歇领着萧玉融走向深宫之内。
黑沉沉的夜空里,坠落下一两点沉闷厚重的雨滴。
当萧玉融撩起裙摆跪在御书房前,跪在萧皇跟前时,大雨倾盆。
漫天的雨水密密匝匝地落下,残花也零落成泥辗作尘。
“父皇……”
雨落在萧玉融的眉心。
萧皇怒斥道:“你还知道叫朕父皇?在万寿节,皇宫之内,你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
“儿臣不敢。”
萧玉融俯首。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在宫中杀掉三品护军将军,指使扶阳卫杀掉徐晨在京中的所有家眷!不敢吗?你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萧皇气到气息不顺,剧烈地咳嗽起来。
“陛下息怒,注意龙体啊!”
萧皇身后撑伞的宦官连忙扶住他,连声劝慰道。
萧皇这一下子惊得他身后的一众奴仆都一阵兵荒马乱。
萧玉融高声道:“父皇息怒!”
萧玉歇也跪在了三两台阶之下,跪在了雨中,“父皇息怒!”
“逆女!”
萧皇指着萧玉融怒骂,“如今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朕将扶阳卫交于你,你将它当成私兵了不成?事事为你谋私,你叫朕如何向朝堂之上交代?”
萧玉融仰起脸,解释:“事出从急,是因为儿臣听到徐晨与文王麾下谋士联合谋逆,要在文王攻打宣城时不战而降,打开城门困杀将士,才出此下策的!”
萧皇站在伞下,俯视着跪在台阶下的女儿,“那你也不能无名无证就直接在宫内私自杀了他!还杀了他在京的家眷!”
雨水早已经打湿了萧玉融的衣衫,冰凉得吓人,雨落在她鸦青色的眼睫上,不堪重负地又坠进她眼睛里。
她皱着眉,道:“若是他出了宫,儿臣就难保他会不会直接授意部下,用什么防不胜防的传信方式,置宣城于危难之中。”
“出了宫,让他与他部下汇合,可以接触到武器,儿臣想要杀他可就难了。至于他家眷,谋逆本就是祸连九族,早晚而已。斩草要除根,难道不是父皇教儿臣的道理?”
她仿佛是不解。
“逆女!”
萧皇简直气得慌,指着萧玉融的手都开始发抖,“就是朕和你几个皇兄平素由着你胡闹,你才会如此随心所欲!我萧氏迟早有一日为你的任性而土崩瓦解!”
萧皇此言一出,让萧玉融愣在原地。
任性……
萧玉融反应过来,有些焦急地膝行上前几步,“父皇……”
“别叫朕父皇!咳咳……咳咳咳!”
萧皇捂住嘴咳嗽起来。
萧玉融望向萧皇疲惫的病容,眼底有愠怒却没有谴责。
宦官能在御前伺候这么久,也是十足十有眼力见的人精儿。
他也是看着萧玉融长大的,没少见识萧玉融的闯祸能力。知道萧皇也只不过是此时恼火罢了,过不了多久就跟从前一样,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他连忙打圆场道:“夜深风寒,又下了雨,陛下还是要注重身子,别再站外头吹风,莫要染了风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