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医生这个称谓被提及时,郁辜的右眼皮一跳,琥珀色的眸子紧缩成了一道直线
这两个屑联手了?
郁辜的手掌按住了唐郁有些颤的手掌,他歪了一下头,双眼直勾勾盯着车窗外的眼睛。
人群中一双双藏着癫狂的眼珠对在了一起,像两块火石碰撞出了火花:“郁辜这小子跑得那么快,一定是现他爷爷的病有问题!他这才跑的!”
“那些生了病的人都去过郁辜家!是郁辜他家害了全村人啊!”
“现在沈医生来了,得病的有救了!黎生先生来了,死人能下葬了!所有问题都解决了,郁辜这才跑回来!”
随着越来越多人的附和,抬棺的村民们就像是遇到了烫手山芋,伴随着嘭的一声闷响
棺材落地!
送葬途中棺材落地,视为不祥!
被高高举起的纸人骤然转向了面包车中的郁辜,黑漆漆的眼珠诡异异常,昏暗的天色中,纸人像是被无数双手托举而出的神灵,俯视着车窗里的罪人。
一个个咒骂个不停的村民转过头,有年迈的村民抄起了铁铲,有穿着开裆裤的村民捡起了地上的石块,一双双不论是男女老少都没有任何神采的眼睛齐刷刷看向了车窗里的人。
唐郁一时间甚至分不清这些村民麻木冰冷的眼睛和纸人的眼睛有什么区别,一股战栗席卷了他裸露在外的肌肤。
昏暗的天色下,每个村民的阴影都仿佛融进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中,不知道是人群中的那个幼童突然朝着车窗扔石子,下一刻,所有村民都朝着面包车围绕!
“棺材落地啊!”
“不肖子孙!”
“还不快出来下跪磕头!”
“……”
无数道声音重叠在一起让人听不分明,但唐郁耳边传来了一道无比冷酷,冷酷到让他陌生的、斩钉截铁的回应:“滚。”
唐郁看到了,那一张张不断张开闭合的嘴里,钻出了无数红色藤蔓。
鲜血从嘴角溢出。
无数花苞绽放,开出了纯白的花。
浓郁的花香四溢,让唐郁一下子醉倒在了花海中。
……
有时候则是梦里的作业他没写完,老师却在随机抽人检查作业。
还有的是时候他梦到了高考,监考老师说只剩下最后十分钟了,但他的英语作文还没开始写。
这些梦境里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人脸是模糊的,声音是模糊,似乎是阳光太过明亮,明亮到喧嚣,让他看不清考试的内容、听不清课堂的声音。
他只能仓皇地左顾右盼、四处张望,像是电影镜头的第三方视角在不断旋转,光与影交界散出了绚烂又让人窒息的光彩。
最后镜头定格在了被阳光穿透的钴蓝色玻璃上,上面藏着一只瞪大的蓝眸。
唐郁眨了一下眼睛,缓解着被阳光直射时感知到的灼热疼痛。
他低下头,朝着熟悉的教学楼走去。
不知名的蝴蝶翩跹而过。
花坛里的杜鹃花比红色塑胶跑道还要灿烂。
踏上台阶的那一刻,恍惚间他似乎穿上了蓝白色的高中校服,背上了重重的书包。
有时候想想也真是觉得奇怪,那些年他到底是怎么不断重复着上课、做题、考试、睡觉这样像设定好的npc一样枯燥麻木又压抑的行为?
那么累,可是每一晚心里藏着的热血却又那么鲜活。
鲜活到他好像不久前才在梦里经历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