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来得早,沐雨慕命她们在旁等候,自己则向内望去,是今日吗?
远远的,她看见凌凤宴恭敬地跟在一位大臣身后,低下了他一直以来都高高在上的头颅。
她抿起了唇,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起来别跪
《宦官折娇颜》南珣著
大殿外,凌凤宴一声不吭地跟在他的老师,韩驰熙身后。
韩驰熙内阁重臣,为人古板,刚正不阿,头发黑白参半,整齐梳在脑后,看向凌凤宴的目光里,掺着刀子。
他冷喝:“彭玉!张忠的案子你既有证据,为何在我等上书陛下严惩司礼监太监时,不拿出来?”
“你可知,因你我们错过了多好的机会?”
文臣大闹,自有内阁在后推动,其中推手之一,便是韩驰熙。
陛下偏袒宦官,他们无可奈何,吃了一肚子气,如今听闻张忠在御马监动了手脚,陛下大怒,命陈直去御马监当了掌印太监,如何能不震惊后悔。
便有了今日大骂凌凤宴的一幕。
凌凤宴低垂着头,“老师,此番也只是宦官内调,陛下从未有过整治宦官之心,就算当时拿出来,也改变不了分毫,只会触怒陛下。”
“闭嘴!”
明明韩驰熙因老迈而佝偻着身子,可无形中却将凌凤宴压制的不能喘息,他道,“别叫我老师,我没你这个弟子!”
曾几何时,名动北平的公子彭玉,是同窗心中攀越不过去的高峰,是老师认可的状元之才。
可仙鹤坠落泥潭,双翅染泥,费力挣扎,他们高高在上,轻飘飘说:“脏了,别要了。”
凌凤宴没有反驳,只是想嘲讽一笑,终究也只是微微牵动了一下唇角,道:“是,彭玉已死,不敢高攀。”
韩驰熙气得手抖,停下步子,指着他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凌凤宴拱手,“陈大伴清廉,有他在御马监,老、老师……您大可放心。”
说完,他挺直背脊欲转身离去,韩驰熙仿佛苍老了十岁,怒道:“彭玉,你当真要自甘堕落,和他们蛇鼠一窝、同流合污不成?你不记得你父亲对你的谆谆教导了吗?”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还不如死在那!”
蛇鼠一窝……
同流合污……
自甘堕落……
不如该死啊……
最真挚的话,才最伤人。
他掀起眼帘,看着真心为他感到伤心的老人,突兀地笑了,可他的眼圈却红得要滴下血来。
他说:“可是老师,害死我父亲的,从来不是你们口中坏事做尽的阉人,他难道不是死在你们官官相护之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