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姓苗,不仅会裁缝还很擅长针绣,府城某深宅大院家生子,自小就被选入绣房做四季衣裳,绣房的绣娘见她颇有灵性带身边手把手教着,当家主母觉的她长相很是讨喜且做的衣裳特别合身,调了她进主院当二等丫鬟,专管衣裳鞋袜,那是她最为风光的时候,没多久,院里飘起了闲言碎语,也不知从何起,说是大少爷相中了她,说的有鼻子有眼,她稀里糊涂的至今都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原很是喜欢她的主母将她匆匆配了外院小厮,她丈夫也是家生子,没什么能力喝醉了还喜欢打人,一次喝酒误事让老爷在友人面前丢尽了脸,连带她也遭了祸,夫妻俩被赶了出来,熬啊熬,总算是熬死了丈夫,她也老了没几年好活就想着能有人帮忙收尸,不至于死在家中臭了烂了都没人现,那一辈子可真是太惨了。
听四儿说完苗氏的一生,顾菲菲沉默许久,半响,她缓缓的开口“就让她在家里住下吧,眼神不好使能教家里孩子针绣裁缝就行,平日不用动针线好好养着。”
见苗氏时,以为她比老太太年纪还要大,没想到才三十有八,满头白双眼浑浊。
清闲的顾家姑娘开始忙碌起来,苗氏针绣裁缝皆擅长,她上午教针绣,下午教裁缝,让顾家四个姑娘都跟着学,针绣裁缝是一家,没什么天赋只是学个皮毛,后半辈子也够用。
二房顾晓晨的媳妇何花,顾晓方的媳妇杨妮儿,也挺清闲,朱凤喜琢磨着闲着也是闲着,特意问了娘,得了同意让俩儿媳也跟着学学针绣裁缝,学会了,各房分了布料就不用花钱去外头做,让她们六个看着张罗,省一点也是一点嘛。
顾菲菲同意倒不是想着省钱,只是觉的这样可以增进感情,姑嫂几个能越处越好。
至于顾家的几个儿媳,嗯,挺忙。
上个月腌好的变蛋6续可以吃,等了二十几天,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等来了口味奇特又妙不可言的变蛋,店里生意好的店内坐满了客人,店外还有人伸长脖子往里瞧等着座位空出来。
兄弟几个商量着,反正后宅不住人,把房间都收拾干净摆上桌凳屏风作上等厢房,又从几个长工家里挑选出两个性格外向做事利索的跑腿。店里生意红火,村里顾家自然跟着忙的热火朝天,柳春香带着大嫂二嫂捣辣椒面,十三香,炸酥豆卤肉酱肉等,做好了就往镇上店里送,什么柳家不柳家,手艺不手艺,在她眼里已经没了这回事,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稳住店里的生意挣更多的钱,顾家好,六房好,她才能越过越好,柳家好不好不是她一个顾家妇能管的,也跟她没任何关系。
除了要给镇上店里搭把手,上个月怀孕的兔子一月有余随时都有生,朱凤喜的一颗心还得分一半在兔子身上,每天腌制变蛋这事不能交给别人,只能是顾家人亲自来,孙辈们忙着学针绣学裁缝这事啊,既然学上了,就得专心不能浪费时间浪费钱,没安排任何事,让她们沉心静神的学着,老六媳妇忙着灶上,老四媳妇怀孕也不敢让她帮啥忙,只要她这胎怀的安稳顺当比什么都强。
刘娇杏就从来没有这么忙过,都没什么时间去娘屋里坐着说说话,老是被二妯娌拉着跑,看完了兔子捡鸡蛋,捡了鸡蛋腌鸡蛋,腌了鸡蛋又被老六媳妇抓着烧火,不是烧火就是剥花生,剥了花生炸花生米,浸黄豆炸酥豆反正是忙的不得了,只有天黑了回了屋里才能真正落个清净。
她就讷闷,奇了怪了,家里雇了几个女眷长工怎么她还反倒更忙了羊羊的襁褓才刚开始做,别说九月底照这么下去估摸着十月底都不一定能做出来,可太忙了。
刘娇杏忙的一沾枕头就呼呼大睡,顾元初想跟媳妇分享一下自己的美好心情,店里生意好的他每天走路像是踩在云朵上,很不真实,想不飘都难,幸好有老二在旁边管着他,大儿子也相当不错特别沉得住气,有大儿子在现在他就只要站在前店招呼来客,这是他最喜欢的也是最擅长的,他觉的顾记越来越受欢迎,很有他的一份功劳在里面
可惜媳妇不听他说顾元初颇觉无趣。
张婉桃睡不着,能陪着娘说说话吃吃糕,做针线纳鞋底自然是好事,她也高兴,可看着大嫂二嫂六妯娌忙的脚不沾地,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近些日子太忙,像是隔了好久似的,没有和几个妯娌有说有笑,闺女跟着苗师傅学针绣裁缝,姑嫂几个其乐融融,只有她,出了娘的屋子就剩一个人,冷冷清清。
怎么突然就变这样了
“睡不着”
媳妇呼吸不太对,不像是睡着的样子,顾元杰侧身将她往怀里揽“想什么”
“我就觉的自己很没用,大嫂二嫂六妯娌忙的脚不沾地,就我清清闲闲”
张婉桃言语低落“我想搭把手,又不知从哪里着手。”
顾元杰笑着轻抚媳妇的后背“你陪着娘,娘高兴吃好睡好你几个妯娌才能安心干活。觉的她们做事很辛苦,你可以送些水送些糕点,用娘的名义说话,和几个妯娌闲话几句,回了屋还能和娘提一提,她们没时间到娘屋里说话,你帮着牵线搭桥,你几个妯娌心里舒服娘也开心。有时候做事,不是一定要做什么事,只要能让人心情愉悦哪怕只是动动嘴皮子也很能得好感。”
还能这样张婉桃落寞的情绪一下变的敞亮“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知道要怎么做了”
顾元杰低声笑着,调侃着问了句“现在可以睡觉了吗婉婉。”
张婉桃整个人像是着了火似的烧了起来往丈夫怀里躲,没说话,很快就听见她的呼吸声变的绵长轻缓。
睡着了,顾元杰闭上眼睛不一会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