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蘿衣不顧婆子們的阻攔,走到假山後,看見了薛安與衣衫不整的卞清璇。
天色暗下來,師蘿衣被攙扶到大堂。
興許是她的配合,蔣彥沒花多少功夫就把她帶來了這裡,薛安理當還沒來得及與不化蟾成事。
她的視線又落在引路的幾個婆子身上,她們已經年近四五十,體態豐腴,肚子看起來比尋常人要大。
薛安麼,就自求多福吧。進入清水村前她已經警告過所有人,不要輕信任何人。他竟然還色膽包天到意淫卞清璇,真變成了不化蟾也屬活該。
薛安羞惱到面紅耳赤,揮開她的手。
「姑娘本就是天人之姿,這樣一打扮,我們幾個都看呆了去,郎君可真有福氣。」
但願有清醒過來的同門,儘快找到她,助她一臂之力。
蔣彥一身郎喜服走進來,便看見數百人幽幽的目光,垂涎三尺地盯著他的娘。
他的眼睛危險地眯了眯,其餘人連忙回過神,不敢再覬覦師蘿衣,紛紛恭賀他成親。
一時間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蔣彥上前,握住她的手:「來,我們拜堂。」
村長在上,笑眯眯為他們主婚:「一拜天地。」
師蘿衣沒彎腰,蔣彥也沒彎,他沉默了一瞬,面上陰冷地看向「村長」,仍用他溫柔的嗓音笑道:「我蔣彥生來不受天地庇佑,無父亦無母。前兩步都省了吧,我不拜天地,也不敬父母,只拜吾妻。」
蓋頭下的師蘿衣偏頭看了看他。
兩輩子,她都沒能明白,蔣彥的軀體下,到底徹底成了不化蟾,還是……他此時沒被吞噬乾淨,也還算是蔣彥呢?
暗夜下,蔣府的池塘中,許多黑影密密麻麻從水中爬出來。
成千上萬隻褪了皮的蟾蜍,見了月光便瘋長,它們長出鋒利的爪子和牙齒,皮膚慢慢變成如岩石一樣、無堅不摧的灰白色。從拳頭大小,頃刻便長到成犬大小。
而白日裡,為師蘿衣引路的婦人,甚至還有些男人,下半身都變成了蟾蜍,泡在水中產卵。
假山後,薛安冷汗涔涔,驚恐地看著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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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全是蟾蜍!
看見它們在月光下一面交配,一面產卵,想到自己白日的遭遇,薛安捂住唇,險些吐了出來。
他本來要與「卞清璇」共赴雲雨,幸好被師蘿衣打斷。後來「卞清璇」還要往他懷裡靠,他總算記起自小受到的教導與禮節,告訴小師妹,待他上門提了親,他們結為道侶再做這樣的事。
「小師妹」幽幽看著他,後來又看一眼前廳,不知顧及什麼,只撇了撇嘴,離開了。
她嘀咕著:「要不是主上今夜大婚……」
薛安捂著自己的胃,小心藏好身形,一想到自己險些釀成大錯,白日若真與那怪物成了事,晚上下身變成蟾蜍產卵的就成自己了。
這東西到底是什麼,男子體內竟然也可產卵?還會幻化之術。
他動也不敢動,一想到若這些東西,全部都能長大「化成人」,那外面會變成什麼樣,他就打了個激靈。
月光下的蟾蜍越來越多,不知為何,薛安想起了師蘿衣的處境。
他咬了咬牙,被困在這裡,心裡難免有些焦急。
他平日雖然因為卞清璇,極其討厭師蘿衣,可就像師蘿衣臨危會幫他一樣,他們到底是同門,是從小到大受了教導要「懲惡揚善」長大的孩子。他薛安再壞,也不會盼著師蘿衣出事的。
師蘿衣不會也被怪物騙了吧?他有心想要去提醒,然而被蟾蜍包圍,別說去提醒,他動一下,恐怕就能被這麼多噁心的玩意活埋撕碎。他能殺一隻兩隻,能殺千隻萬隻嗎?
其他人呢,去哪裡了,誰去救一下師蘿衣那個笨蛋啊?
也不知道天道是否聽見了他的心聲,月光下,走過來一個人。
少年身形頎長,步子虛弱,手腕上滴著血。他所過之處,初生的蟾蜍如老鼠見了貓,潮水一般分開,給他開路,又驚惶地躲回池塘中。
那人緩緩走到了自己身前。
薛安一開始沒看清他是誰,心中一喜,以為衛長淵找來了。待看清來人是面色蒼白的卞翎玉,他心中沉了沉,十分絕望。
怎麼是這個沒用的凡人!
然而沒用的凡人都敢從萬軍從中過,他卻只敢龜縮在此,這令他臉上一陣發燒,他連忙從假山後走出來。
「卞翎玉。」薛安叫住他,「你見到其他人了嗎?趕緊讓人去救師蘿衣,她在前廳和那個怪物拜堂!」
卞翎玉看向他。
不知是不是薛安的錯覺,月光下,面前這個人,明明已經虛弱得不像話,然而他的一雙眸子,卻仿佛隱約可見冷冷的銀色,他啞聲問:「她在哪裡?」
他的衣擺上沾了許多黏膩的腥液,看上去像是那些妖物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