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孟桃
和画眉都清楚,陈天忌这次回来意味着什么。
经历了桑陀国一战、吊桥截杀和一线天投诚,再次回到中枢的陈天忌绝不可能再做回那个只是替陛下传递旨意的起居舍人了。
若说两年前凯旋的李鸿鹄一时无两,如今的陈天忌也有着最劲的风头。
这两年朝廷命官没少往李鸿鹄身边塞女人,若不是鸿鹄意志坚定,孟桃不知会多出多少个异父异母的姐妹。
且看着吧,陈天忌的婚事,也够这些达官贵人唱几出戏的。
不出孟桃她们所料,陈天忌轮流吃了几天席面,除了喝酒谈天之外,最多的时候便是听着各路官员介绍自己的女儿、妹妹、表妹、姨奶奶家的表姑母的女儿等等。
陈天忌四两拨千斤纷纷拒绝之后,连陛下都在后宫里发了火:“这个陈天忌!这也不要那也不要!他还想娶天上的仙女不成?!”
皇后在一旁教已经七岁的三公主王晴写字,见陛下气得来回转悠,不禁笑了:“也未见得是仙女。天忌这孩子想要谁,陛下当真不知道吗?”
陛下火气未消,吹了吹自己的胡子,他当然知道皇后说的是谁,然而哪怕陈天忌想要仙女,他都能请人作法把仙女请下来,唯独那丫头不行。
陛下语气含混起来:“他懂什么?!他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吗?胡闹!”
皇后不再理会陛下。
自打经历了东宫丧子,玄乙那番话彻底点醒了她。挣不来的情爱
,苦挣着它做什么?自己还在盛年,太子仁孝,李家煊赫,要富贵有富贵,要权力也不过只是屈居一人之下。情爱?情爱又算什么东西?
不过这次皇后没有为玄乙做争取,倒是也有她的考量。
陛下不许陈天忌这桩婚事,其实不是觉得玄乙不好。
这几年不少人家求到陛下跟前要过玄乙,王侯将相应有尽有,但陛下都一一推拒了。
就连安王也跪着求陛下,想要玄乙做正妃,陛下当场就把自己手上的书摔到了安王的脑门上:“玄乙是晏宁公主,是你妹妹!正什么妃!滚出去!”
沈流徽是陛下的心尖肉,她儿子在后宫睡他的嫔妃,陛下都没这等生气过,能为了玄乙甩安王一个大逼兜已经很是难得了。
至于陛下不允陈天忌所想,估计还是碍于大衡那道律法——驸马,尚公主者,不得入仕。
都说一个王朝有一个王朝的气数,太祖、太宗文韬武略,是英主。陛下虽不算昏庸,但同他二位相比,已经逊色不少,至多能算守成之君。
天子尚且如此,朝臣更是。
陛下这一代的朝臣里,文臣多是陈相和孟老爷子的门生,但治国之识能超过这两位的不多。武将里,北中南部也不过各有一位拿得出手的将军。
再看下一代,哪怕皇后是太子的亲娘,也不得不承认,太子和安王都不算是治理江山的好苗子。臣子中,武将里好歹出了个李鸿鹄,据说他
带出来的那个叫高长缨的小子也不错。文臣里左挑右捡,竟挑不出一个出彩的。
如今陈天忌回来了,陛下自然要对他委以重任。
不过,朝臣再优秀,又能如何呢,大衡恐怕很难再有中兴之主了。
皇后想到这里,有点走神。
其实若是陛下能再有个优秀些、品性好些的儿子就好了。
她是太子的母亲不假,但更是大衡的皇后,将门的女儿,大衡的子民。若真有这样一个人,东宫之位,她和太子不是不能让贤。
只是安王,实在不配。
“皇祖母?”
王晴见皇后出了神,便开口叫了一声。
皇后的神思被王晴叫了回来,对这小公主笑了笑。
“皇祖母,这个字好难写,晴儿能不能不写这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