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西装袖子包裹的遒劲手臂拾起白瓷杯盏,余泽怀喝了一口清茶,静静的回忆他回来京北的这些日子都是怎么过的。
一度迷茫的人生路如同是有了固定的目标,公司跟檀悦宫两个地方,都是他喜欢去的,并且能让他感到心里很静很满足的地方。
周烬不久后进了雅室来,今天正好过来朝梵处理点事,听说余泽怀在这儿跟人谈生意,现在刚谈完,他跟着来瞅瞅。
其实是昨日在许氏跟融天的那个庆功会上的所见所闻让周烬很是有点儿迷思。
周烬想找余泽怀做亲身解答。
知兄弟莫若周烬,大家都不是心思简单的男人,周烬很清楚昨天他想干什么。
昨天的余泽怀想对外界正式宣告他跟沈雪妮的夫妻关系。
用做翻译的由头把沈雪妮叫到现场去,当着那么多有头有脸的社会顶层贵胄,当众宣告他们是夫妻。
沈雪妮长在沈家,识大体,持礼仪。
如果余泽怀在昨日那人满为患的公开场合宣告她是余泽怀的太太,她起码会在人前维持礼貌的承认,她做余太太的确已经两年有余,晚上回去,在人后才会跟余泽怀大吵特吵,斥责余泽怀先斩后奏。
其实昨天的余泽怀把沈雪妮带出来,就是想跟沈雪妮官宣绑死。如果他当时真的这么狠心做了的话,昨日,沈雪妮是融天总裁夫人的事实就会路人皆知。
但是后来余泽怀居然没那么做。周烬一进会场,瞧见他们夫妻站在一起,就预感到了余泽怀的企图。
昨天的庆功宴会,周烬呆了不短的时间,平时这种觥筹交错的权力场场合,他顶多来跟大家打个照面,喝杯香槟就走,也不看看人家烬爷在这座城里土生土长,享有的是什么样的资深背景。
别人要他全程坐着陪笑,周烬可不肯赏对方这么大的脸。
可是,周烬昨天一直呆到晚宴结束,才坐车离开,因为他在等余泽怀官宣的大动作。
周烬觉得,余泽怀这么一直把他老婆藏着哄,是哄不好的。
沈雪妮的性子那么娇,始终不肯相信现在的余泽怀已经是一个以事业跟家庭为主的稳重男人。
余泽怀回来许久,为了他们的婚姻关系做了那么多努力,她还是端着,以他们这群人素来容不得别人踩他们肩上做事的方式,余泽怀计谋昨日跟沈雪妮官宣,完全是出乎周烬的预料之中。
周烬今天就是好奇,怎么自己的嫂子昨天又没能被余泽怀正名。
余泽怀真的不行。
“三哥,昨天我坐你们那会场屁股都坐疼了,有几个北上捞金的港城阔少一直跟我聊天。我不得已一直做陪聊,聊得好辛苦,不是看着是你办事,我才不会给许景彻那小傻瓜那么大的面子。”
周烬不请自来,端起桌上的空杯盏,拎起紫砂煮茶壶,一点都不客气的自斟自饮。
“你知道我图什么,我就图你到最后亲口宣布融天的总裁夫人是谁。结果呢?空等一天,就是浪费时间。余泽怀,你他妈到底还是不是男人?”
周烬数落余泽怀。
余泽怀今日正在惋惜怎么昨日自己心软了,就该强势一点,在他上台致辞的时候直接宣布,有请融天的总裁夫人也一起上台。
或者后来在顶层总统套里把沈雪妮从卫生间里大摇大摆的抱出来。
明明那帮人都瞧见她的高跟鞋了。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
现实却是残酷的。
“我有整整两年把她丢在京北不管不顾。”
余泽怀用认败的口吻说,“我怎么可能不尊重她,直接公开婚姻关系,那样说不定会更被她讨厌。”
“哎哟,更被她讨厌?”
周烬扬眉,神色微惊,“咱们三哥这是动真格了啊?你这人本来就讨厌,还怕更被人讨厌?”
以前,余泽怀可是恣意放肆的活得根本不在乎旁人的任何看法。
现在,沈雪妮一点点的情绪波动都会让他感到是极大的问题出现。
“不过昨天的确是个好时机,你没把握好。”
周烬惋惜,男人有时候就该强势一点。
“还会有机会的。”
余泽怀点了根烟,宽慰自己。
“留给你们的也没剩多少时间了。”
周烬拾起烟盒,也给自己来了一根,喷了一口烟雾说:“其实都这么久了,我一直没问你,怎么忽然就想把融天搬回来了,结婚前两年你跟你老婆根本可以算是零互动。”
余泽怀低头,敛眉看着敬亭春雪的浅绿茶叶在洁白杯盏里静静的沉淀。
让他真的做下不惜一切代价,把公司全部搬回京北来的决定,是在纽约暴雪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