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门楣的精细看,祖上自然是阔过的,要不然陆家的女儿也不至于嫁给昔年为太子的阿畴爹,不过可惜家门不幸,赶上了,以至于如今偌大一处宅院,也就只余陆简一个男丁。
阿畴带着希锦,领了芒儿迳自进去,拜见了陆简。
陆简倒是很喜欢芒儿的样子,竟然蹲下来和芒儿说话,又拉着芒儿的手,让他坐在自己旁边。
因为头一晚希锦絮絮叨叨的,提起这舅父就下意识不喜,芒儿人小但能听懂话,此时见了这舅翁翁,便多少有些排斥的样子,小眉头静静皱着,提防地打量着陆简。
陆简疑惑:“这是怎么了,见了我倒像是见到土匪?”
希锦也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影响了孩子,只好赶紧低声道:“芒儿,舅翁翁,快叫舅翁翁!”
谁知道这话一出,陆简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便射过来。
那双眼真冷。
被他这么一衬,素来冷清的阿畴竟然可以用热情和善来形容了!
希锦心里好笑,便冲他笑了笑,笑得无辜又娇软。
反正这舅父再怎么着,她就装傻,就笑笑,不会接他那茬的。
若是一个舅母,还担心她如那孙嬷嬷一般对自己指手画脚摆婆婆威风,而只是一个舅父——
难道当舅父的还能跑去外甥息妇后院指手画脚吗?
啊呸。
陆简见希锦突然对自己嫣然一笑,微怔。
旁边阿畴的视线瞬间扫过来。
希锦眨眨眼睛,越发无辜的样子,很是柔顺孝敬的语气:“舅父,可是有什么指教?”
陆简蹙眉。
阿畴没什么表情地道:“坐吧。”
于是大家入座,芒儿坐在陆简身边,希锦则和阿畴一起坐。
这时候侍女上了糕点从食以及茶水,看得出,陆府在这些小食上并不太讲究,颇为简洁朴素,倒是那茶水,为顾渚紫笋,估计是御赐的。
希锦也不言语,就低头品尝着那栗子糕,并不太好吃的栗子糕。
而阿畴则和陆简说起话来,说是朝廷春秋两季都要参阅兵马,各地知府知州是衔带节制军马的职责,是以一般都有当地官员来进行春秋两季参阅,不过如今陆简得了圣令,要赶赴各处军教场教阅军伍,抽查监督。
陆简道:“寒食节过去朝陵,我也要赶过去,到时候会主持水军演练。”
阿畴略沉吟了下,道:“这倒是好差,翁翁如今对舅父倒是委以重任了。”
陆简听着,眼神沉了沉:“你翁翁的心思,谁知道呢。”
说着,他突然看向希锦。
希锦一怔,不明白他那眼神什么意思。
阿畴却明白了,侧首,和希锦商量道:“我看芒儿累了,你带着芒儿过去休息下?”
希锦便也懂了,这是舅甥俩要商议大事,而且是朝政上的事,显然不适合她听。
她自然不是这种没眼色的,当即道:“是,芒儿确实困了,估计要闹觉了。”
谁知道芒儿却道:“芒儿不困。”
小嗓子脆生生的,特别响亮。
一时场上几个人都怔了下。
希锦:“芒儿,我们出去玩?”
芒儿坚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