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的人称自己为德赛克人。祖辈积累的高人一等,让他们不太能瞧得上那些碌碌无为的外民。
沅醉注意到,她也抬头看着那个被银色城墙环绕的高大建筑,眼里有厌弃。他还敏锐地感觉到一种无可奈何的怀念。
“你想去那里吗?”
……
两人坐在路边长椅上,身后有一棵粗壮的法国梧桐,毛茸茸的果实吊了满树。
女孩短发及肩,靠着椅背,抬头看着那摇摇晃晃的树叶,眸光清冷如冰雪。
她好像不为任何所动,没有半分女孩子该有的柔弱。
“我父亲是那里面的人,他英俊、贵气、优雅,却娶了我平庸贫穷的母亲,这段不被所有人看好的婚姻最后还是迎来了众望所归的结局——离婚。她被逐出区中心,他迎娶美娇妻。”
“我母亲背负着恶意和嘲讽、带着我,蜗居在五十平米的小房子里。后来父亲找了过来。我忘不了那时的他,疯狂,又狼狈、丑陋,又愚蠢。”
“他肥硕臃肿的身体拥着我瘦弱的母亲,说着虚伪的情话,说可不可以回去,说死也要在一起。他说对不起,又说他迫不得已。”
沅醉用手指蹭了蹭她的手背,是安抚的意味。
“所以姐姐杀掉了他,对吗?”
“对,富人是尊贵的,我犯了大忌,所以被送进那个地方。”
沅醉轻轻把头放在涟漓肩膀上,抱住她的胳膊,粘着涟漓说:“不难过。”
“没有人可以毁掉
我的家,没有人可以伤害我的母亲。”
她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板直地坐着,感受着左边温热的体温,如是说道。
“家……”
涟漓好像从回忆中恢复过来,低头对着沅醉轻轻一笑,解释道:“家就是和最爱的人在一起生活的地方。”
“爱?”
沅醉第二次听到这个字。
“就是……觉得对方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那我爱你。”
她沉默。
“……”
沅醉没有听到回答。
说什么也不肯走,也不肯让她回家。
两人僵持了很久,最终,还是颇为失落的沅醉跟着涟漓回了家。
说是家,其实就是个几十平的小屋而已,破小区楼下还有一些小商贩,扔了满地垃圾,街边的污水面上爬满了蚊子幼虫,散发着恶臭。
不整洁,但对于穷人来说也勉强能入眼。
沅醉东张西望着,满眼的好奇和惊讶。
他看到那些人类对姐姐指指点点,所有窃窃私语都被放大了几倍传入耳中。
这些话虽不比那一批批罪犯的话难听,却也不好听。
果然人类都如此。
沅醉眸光一闪,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诶,那是302家的女儿吗?”
一个男人抽着烟对身边的同伴低声道。
“我看看……我草还真是啊!她不是进监狱了吗?这么快就出来了?”
“啧啧啧,可得离远点儿,这玩意儿疯起来不要命。”
男人摇头咂嘴,“你瞅瞅那眼神,吓死人了,不愧是杀了她老子的人。”
沅
醉看向身边的女孩,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
“姐姐……”
“怎么了?”
沅醉又不走了。
“我不想去你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