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康弟,我想回川安县。”
陈安不想在江南苦学十数年,就一直读书……那算什么?
“吕夫子新开的私塾缺夫子,我已中秀才,我想去他的私塾,而后跟着夫子慢慢求学。”
积小流成江海,再战乡试。
他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越近年节越发萎靡,越发沉郁,不是因为垫底,而是因为心生退意。
陈延望着陈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莽撞憨笑拿不定主意的兄长已经逐渐成长为了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大人。
“怎么光看着我不说话?”
陈安突然自嘲道:“这样的我是不是很像一个懦夫?”
“不像!”
陈延立刻反驳,“大哥你和这两个字从来没有任何关系!不管是去守则私塾,还是回川安县,都只不过是一种选择,向前或者向后只是基于你的喜好而已,与其他事没有任何关联。”
他话音落,陈安眸子微酸,道:“我就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康弟总是第一个宽慰我。”
二人比肩而行,在江畔走了老远。
既然堂兄已经有了回去的心思,陈延不免把事情问得更清楚些。
“那大哥你想什么时候回去呢?”
陈延问:“是等今年六月,一年的束脩交完,还是年节之后?”
“应当是年节之后。”
要走,陈安也是把事情都了解清楚了的,“徐夫子的私塾本就是春日扩生,我年中入学,算是插班。”
“他私塾的生数是定了的,我早些走,不影响夫子招人。”
过完年就走,
那时间岂不是很紧?
陈延沉吟片刻,“那大哥,你准备什么时候把这件事告诉大伯和伯娘?”
“也放在年节之后吧。”
他眉目里有些淡淡的愁绪,“好让他们过个好年。”
“那吕夫子那边?”
“我已去了信。”
陈安道:“约莫再过十来天就会有回信了。”
看来真真是计划好了,真的甚少见堂兄这么先斩后奏,雷厉风行,不过——
“之前还在川安县的时候,我就觉得大哥很喜欢教学,若此次能去吕夫子的私塾,也算了却一桩心事了。”
“哈哈。”
陈安点头,“是啊。”
走着走着,人渐远了,周遭开始有些荒僻,陈延看了眼日头,“估摸着午饭快好了,我们得赶紧回去,不然秀秀和梨花姐该着急了。”
“嗯,是该回去了。”
两个人预料得很准,刚推门进入小院,就听见在摆菜的姊妹俩在议论,“什么啊,大弟二弟怎么总趁着饭点跑出去?”
二人回来以后,秀秀又追着陈延问:“康弟,年前到底去不去摆摊啦?给个准信!”
“我也想去!”
梨花姐也对这个能‘捞一笔’的事儿很感兴趣,“大弟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反正也快回去了,回去之前,陈安想玩一把,便同意了。三人都去,陈延自然不可能落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