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你别打扰我劈线。”
顾倾颜垂着眸子,小心地劈开一段极细的绣线。
这线比最细的蛛线还要细上几分,在烛光下亮莹莹的,随着微风轻荡。
“这线做什么用?”
封宴手指在线上轻轻勾了勾,低声问道。
也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呢。
顾倾颜笑笑,小声说道:“我想绣双面绣。”
“双面绣虽好,但我还是喜欢这个。”
封宴握住挂在腰上的香袋,低声说道。
顾倾颜看了看他,注意力回到了绣线上,随口道:“看来你是真喜欢老虎,阿姑没白练绣虎之功。”
“关她何事。”
封宴心里涌起一丝不祥之感,突然他怔了一下,猛地把香囊举起来,说道:“她绣的?”
“嗯,眼睛是我补的。”
顾倾颜轻轻点头。
这香囊,封宴一天不拉地戴着,他一直以为是顾倾颜特地给他做的,没想到是赵阿姑。
“顾倾颜,你过分了。”
他冷下脸,一把将香囊丢得老远。
“干吗丢了,阿姑辛苦绣出来的。”
顾倾颜拾起香囊,小声说道:“女孩子家家的一番心意,你怎么能丢掉。”
封宴心里堵着一把火,想呵斥,又不知道从哪里训起。毕竟,顾倾颜从来没说过这东西是她做的。
“你继续劈线吧。”
他拧着眉站了会儿,转身坐到了一边。
顾倾颜嗯了一声,连头也没抬。
“宫里会派名嬷嬷过来,教你一些规矩,以后参加宫宴都用得上。”
封宴坐了会,见她手都没停一下,于是又说道:“所以接下来几日,你就不要带着她们绣东西了。”
“哦。”
顾倾颜轻轻点头。能陪他参加宫宴的话,是不是说明他正在着手准备娶亲一事?
身后骤然又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她被卷入了封宴的怀抱里。
“顾倾颜,你就这么漠视本王!”
“哪有,只是等你回来的时候正好在劈线,劈到一半不好分神。”
顾倾颜歪过头,小声说道:“你再等一会,我劈完这几根就和你说话。”
封宴呆坐了一会,实在觉得无,又凑了过去,从她手里拿走丝线,低声道:“是这样劈开?”
“这样……”
顾倾颜转过身来,轻捏着他的手指教他调整,一点点地将柔软的丝线劈成四股。
“本王确实厉害。”
封宴看着自己亲手劈出来的绣线,嘴角轻扬:“能握弓箭,也能劈绣线。”
顾倾颜抿唇轻笑,把桌上的绣线剪子一一收好,说道:“我给你做了好吃的,你先去洗手,换身衣裳。”
现在穿的是上朝用的王袍,衣服上全是锦绣,她都怕弄坏了这些金丝银线。
把给封宴做的晚膳端上来,他正好换好常服从里室出来了。
“酿豆腐,干菇炖鸽子,炭烤小羊排,龙骨汤。”
顾倾颜把菜摆好,筷子放到他的面前。
她以前听父亲说过,宫里御膳房的菜都是从早炖到晚上,要吃的时候就直接端上去,所以菜早炖没了滋味。封宴今日一整天都在宫里,也不知道吃好没有。封宴胃口不错,吃了两碗才放下筷子,拿了卷书坐在桌边看,顾倾颜就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绣花。
如瑛进来续了两次茶,见到二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前,不禁抿唇轻笑,挥挥手,把在外面伺候的人也叫走了。如今的王府,倒真有点岁月静好的意味。
夜深了,顾倾颜终于绣完了最后一针,扭头一瞧,封宴也正合上书页,修长的手指在书封上轻轻摁了两下,抬眸看向了她。
“你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