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开始,胡安和一与她说话就紧张,本就不是伶牙俐齿的人,说话简直和小结巴有了一拼。
他舔舔唇道,“喜,喜欢嘛,当然宝贝了。”
韦翠娘撩了下鬓边的,瞧他一眼,刚想笑问句“你脸怎么那么红”
,那边便就吵起来,要出门上轿了。
回去的时候要走与来时不一样的路,寓意着“不走回头路”
。
陇县不大,绕一圈也就一个时辰,喜轿由四人抬,路面平坦,倒也稳稳当当。成亲是大事情,若是街上见着花轿了,人们都会跑出来围看,小孩子嘴巴甜,若是碰见了新郎官,还能说几句好话要几颗糖果吃。锣鼓喧天,吹吹打打,大人小孩穿着厚厚袄子站在街边,笑着看队伍驶过,热闹非凡。
阿梨拿下遮脸的扇子,从窗牖偷偷往外看,正瞧见小结巴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手里塞花生糖。
他脸冻的有点红,穿着喜庆,似是察觉到阿梨视线,回头望了眼,咧嘴笑了下,露出白白的牙齿。
阿梨靠回轿子里,不知想到什么,也笑起来。
她闭起眼,双手合十,指尖抵在下唇位置,在心里默默道,“爹,娘,弟弟,阿梨真的嫁人啦。”
两刻钟后,花轿停在家门口。
薛延骑马缓缓而行,胡安和与韦翠娘催快马早至半刻,一见着轿子在巷口露面,赶紧点燃了早挂在门口的爆竹。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烟尘四起,邻里街坊都围在一边,笑盈盈地说着吉利话。
薛延下马,侯在一边,眯眼看着那簇燃着的爆竹,面上的笑根本收不住。
小结巴捂着耳朵,用肩膀蹭蹭他的,大声唤,“哥,哥”
薛延听见,侧耳过去,“嗯”
小结巴大笑,将早准备好的一套说辞一股脑说出来,昨晚练习好多遍,这次竟一点没断,“希望你和阿梨姐姐能早生贵子,永结同心,白头偕老,比翼双飞,恩爱百年,花好月圆”
“哪儿学来的这一套。”
薛延高兴,狠狠揉揉他头,道,“明年工钱翻倍。”
意外之喜,小结巴眼睛刷的一亮,“谢谢哥”
爆竹燃尽,火盆被摆到轿前一丈处,薛延弯身对着轿门一揖,冯氏替男方长辈之职,轻轻拉开轿门。阿梨整好裙摆,由韦翠娘搀着下地,又迈过火盆,请来的喜娘适时撒出五谷,寓意趋避邪灵,又递来宝瓶,给阿梨抱着。
薛延陪伴在侧,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看她姗姗而行。
吉时正至,喜娘高唱,行交拜礼。礼毕,入洞房。
现在未时将过,离天黑还有约莫一个时辰,薛延需得回去操持宴席。阿梨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口,他仍旧回头望着,被胡安和推了下,才缓回神,往门口走。他没心思逗留,挨桌敬了一圈酒后便就忙不及地往家走,将剩下事情都交给胡安和。
胡安和那个酒量,两杯便醉三杯就倒,但又不能不管,只能一边在心里骂薛延重色轻友,一边笑脸相迎地应酬,一晚上过得苦不堪言。韦翠娘赶到的时候,他正抱着痰盂吐得肝胆都要出来,醉意朦胧,见着谁要教谁背论语。
薛延却一夜活色生香。
洞房之礼,先行撒帐,即将红枣花生栗子等喜果撒向床铺,寓意早生贵子、百年好合。撒帐过后行结礼,喝合卺酒,而后喜娘退出,将长夜交给夫妻二人。
阿梨仍旧持扇遮着脸,薛延早先在宴席上喝了些酒,虽未醉,但也面泛酡色,他手攥在身侧,黏黏腻腻都是汗。
却扇之礼,本该吟诗作对,但阿梨听不见,这步骤倒可以略过去。
薛延指尖温热,轻柔触在她腕上,阿梨体凉,被烫得一颤。
薛延喉结滚动,盯着团扇上的娇艳牡丹,在心里构想着那之后该是何等容颜,他深吸一口气,手下微微用力,终于使得阿梨缓缓放下了手。
罗扇轻启,红妆乍现,阿梨一双眸子里像是盛了潋滟水色,含羞望过来。
那一瞬,薛延只觉得,心都酥了。
他闭了闭眼,身子往前探,将阿梨整个环在怀里,额头抵住她的肩窝。
她身上有着淡淡的甜香气,说不出是什么味道,极为轻柔,却足够撩人。
不知过多久,阿梨身子都要僵了,薛延却还是没有动作,她咬咬唇,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唤了句,“薛延”
他似是没听见,阿梨便就又拍了次,“薛”
还剩半个字含在唇齿间,阿梨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薛延压在了床褥之上。他双臂撑在阿梨腰腹两侧,头低垂,两人目光相对,呼吸交融。阿梨呆呆盯着他,薛延的喘息愈来愈重,过好久,俯身下来,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最开始极为轻柔,而后便就渐渐放肆,重吸重吮,几近啃咬。
阿梨双眼渐渐迷蒙,连他是何时将衣物除去的都不知道,喜烛仍燃着,一室通明,二人却已赤诚相见。
阿梨一身肌肤雪白,长扑散在身后,躺在大红色喜床之上,对比极为强烈。
她用手臂挡着脸,眼神躲闪,不敢与薛延对视。
薛延压在她身上,眼底微红,小臂坚硬如石,用手搂着她的腰,缓缓沉下身。
阿梨闷哼一声,抱紧薛延的脖颈,咬着下唇。
烛影摇曳,阿梨还有印象的最后一幕是薛延在放纵过后微微仰起脸的样子,他眼中漆黑似笼了团雾,下巴上的汗滴落下来,汇入她的胸前。
他嘴唇微动,与她说,“阿梨,我们生个孩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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