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把我整个灵魂都交予您了,我为您失魂了,先生。”
他的舌头是滚烫的狱池,他的牙齿是排列整齐的白色浆果,我相信,他的舌头下还压着一条信子。
“我叫奈布·萨贝达,”
他朝我行了一个不标准的礼,萨贝达,萨贝达,萨贝达。有如小巧的金链在抖动。“我命运的名字叫——苔丝狄蒙娜。”
我不常待在剧院,许许多多的气味混在一起,像往人的鼻子上打了一拳。男性的烟草,女人的香水,爱侣的汗液,儿童的唾液,被抛弃之人的泪水,得利之人的金币,头发的香粉,劣质的布料。角落里孤零零地躺着半截的口红。
“奥瑟罗因肤色不受待见,但放到同类中并无异样。”
异类。我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暗中我与他指尖相碰。
萨贝达一直漫不经心,直至那一幕的出现——
奥瑟罗:什么?你不是一个娼妇吗?
苔丝狄蒙娜:不,否则我们没有得救的希望。
奥瑟罗:真的吗?
苔丝狄蒙娜:啊!上天饶恕我们!
在暗处,他脸上滑下的泪水是唯一一丝光亮。“上天是公正,它没有饶恕过谁。”
萨贝达抬起手,似乎在看自己的小指。
“让恋人永久在一起的方法是什么?像上吊一样!用头发丝缠紧小指!”
路过的小丑哈哈大笑。
我感觉我们到了香槟酒里。
“去哪里?”
他对我耳语。
“我的房子,我会做出最配你的香水。”
我拉着他的小指。
“你妹妹真的和你很像,薇拉。”
“我的房子里还有别人,萨贝达先生不会因此疏远我吧?”
我打开门,里面是各种各样的男人,他们像拼图一样,散落在各个地方。“奈布。别害怕。”
我打开袖口里弯折的小刀,抵在他的脖子上。
“你有作为香料的价值,而我,什么也不是。”
我嗅着他颈间的香气,仿佛被困住于树根缠绕的森林。细滑的油脂流过他的背部,脂玉色与树脂色紧紧相拥。盖上粗麻布一整夜,将吸满香气的油脂刮下,加入酒精蒸馏。
恋人的葬礼的最后配方——恋人的气息。但是,但是,那股强烈的皂荚香久久留存不去,刺鼻的气味具有一种攻击性。它变成了我与萨贝达间最大的隔阂,那件蓝色上衣——它的存在是如此强烈,如此刺目。
我将那件衣服丢进了火炉里。
萨贝达仍披着那张粗麻布,长长的直挂他的脚踝。“我要去看湖。”
他说着飞奔而出。那张白布在他身后飘动,我甚至不知道姐姐的房子后还有这么一片森林。
“克洛伊,想见你的姐姐吗?”
他伸出小指,上面缠着一根颜色略深的棕色发丝,“你的姐姐帮我找到了许多鲜花,我也感谢她为工厂帮了不少忙。那个夜晚我们在湖边散步,她给我的指尖缠了头发。她成了痴情的女人,而我成了不贞的爱人。下一个晚上,同样的时间,约瑟夫把我丢进了蒸馏锅里。”
“无谓的一意孤行只会越陷越深——干脆不要醒来了。”
白布落在他脚边,他的胸口停着一只白色的蝴蝶。“即使我无罪也不能幸免,那我为什么不当个共犯?”
萨贝达拿开了蝴蝶,后边的藤蔓围着被烫红的烂肉。
“恋人的葬礼。你知道是怎么来的吗?约瑟夫把我捞出之后,用同样的办法,在我身上敷了油脂。你的姐姐收到那瓶香水后,她起初以为是什么花香——那就是配方残缺不全的原因。她找不到最后一样材料。‘恋人的葬礼’,缺少的材料是——恋人。”
“它的全部配方是萨贝达、萨贝达和萨贝达。”
“我……”
他什么都知道。他不会原谅我。他知道姐姐的事。我的姐姐对不起他。我的后背泛了一阵冷汗。
“但我感谢你的信奉,克洛伊。”
白色的蝴蝶花连着藤蔓爬出他的眼眶。“我会履行承诺——给你,你想要的原谅。以及我的庇护。”
他的指尖似霉变般缠上黑色的藤蔓。
他拥抱着我。
我被原谅了。仅仅因为他爱我吗?
我察觉到身体往后倾斜,而我的身后是——深色的湖泊。
“死亡面前万物平等——没人会被赦免,即使你无罪。”
在暗水中,我冥冥之中看见那件蓝色的衣服在水面浮动,而那件衣服的真正主人——银发男人,他浮在我身后,勾起讽刺的笑,他比我想象中更傲慢。我伸手想触碰的白色蝴蝶,只是水面的粼光一闪。
我来顺一下故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