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在校园中又异常温顺,不知是否为人的社会性所致,但他又脱离了整个群体,是只异常温顺的黑羊。
在萨贝达佯装恭顺地亲吻他的大拇指时,克劳德毫不意外地与他对视,他相信他们以后的相处会很有趣,无论是作为同学、上下级、保护者与被保护者,又或是掠夺者与被掠夺者的关系。
带有学生会字样的袖标围在萨贝达的胳膊上,那抹强烈的红色,甚于他的领带,当路过的王女看到那个袖标,她轻蔑一笑,“这么快就找到庇护了吗?”
她拽着他的领子,而他阴恻恻地看着她,按照社会规则,他不能伤害她,否则就是在欺负比自己力量更弱的群体。
“我对你做的那些事一无所知。”
他说道。
她笑了,嘴唇异常鲜红,“我知道。但不代表你没罪。如果不是你擅闯那个地带,德拉索恩斯又怎会发现那些花朵?”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薇拉·奈尔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松开了他,然后上上下下地审视他,“啊,我知道了……我宣布你确实无罪。”
“因为你就是条淫乱的公狗,”
她的目光带着恶意,他能感觉到她的指甲嵌入胳膊的痛感,“去吧,去好好取悦你的主人,”
她轻声说道,“用你那个肮脏下流的屁股。”
王女推了他一把,但没推多远。萨贝达回头,发现二楼的窗帘刚被拉上。
“请进。”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难得空闲,因此他好脾气地让来人坐在面前的位置上,“桌上有茶,自己去倒。若是觉得不够温,热水自己烧,我相信这些你的母亲都教过你。”
“我是新来的成员。”
萨贝达说。
约瑟夫整理文件的手顿住了,他拿起桌上不存在镜片的镜框,对着萨贝达扫视一番,金链子挂在他耳朵旁。
“新来的……我怎么没接到通知?”
他若有其事地扫视着文件,随后看向萨贝达的袖章——红底白字,德拉索恩斯舔了舔大拇指的指甲盖。
“噢,我知道了,”
他说道,“新来的,子,在萨贝达的相片下盖下。
“这不是学生会的公章。”
他说。
“德拉索恩斯的私章比这个有用太多。”
约瑟夫回答,“萨贝达先生,欢迎加入学生会。王女的罪行在档案室的节前都会表明a或b〔a:约瑟夫时间线克劳德死亡后b:克劳德时间线替罪羔羊时期〕
01:a+b
??看到百合花时,萨贝达会想起克劳德,他像只绵羊,笨拙地越过教会的木栏,他于12月的某个雨天死去,穿着干净的长袍,身体被擦拭了香膏和香料,那时的萨贝达折断了鲜花丢进他的坟墓里,“再见了,克劳德,”
他想,“克劳德只有一个,尸体却有很多具。”
他望着黑洞洞的墓穴,“这对你来说是个清净的地方,没人能伤害你,没能人算计你,当然,里面的人也包括我。你知道那些爱嘲弄人的贵族给我起了什么称号吗?他们称我作‘国王的遗孀’。”
他笑着,折了一枝玫瑰丢进坟墓里,周围窃窃私语。
迄今为止萨贝达一共见过约瑟夫两次,,如流星一般落到地上,挤进土里腐朽死亡。
起奏,人们一个接一个的失踪,就像被击中的死囚一般一个一个倒下。他们赢了,他们活下来了,他们才是幸存者。他们的笑容被挂在墙上,他们永恒不朽。
乐曲的过渡,音调的转变。墙上的人们微笑着看我,他们是幸福的,因为他们是不死的。但是,但是呢,他们不能活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我惊慌地跑出门外,随后撞进百合花的怀里。他抱着一捧百合花,发丝还衔着水珠。我们的对话十分奇怪,我问:
“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你啊。”
他说,我们像一对久别的情人。我有种惊悚的强烈预感。就像面对画中人走出来的那种恐惧。
他长得极为俊秀,半阖的双眼里显露出一种不问世事的漫不经心。他的食指卷起百合花瓣,说着:“你的头发就像百合花瓣一样,好看。”
好看!我大笑,一位男子也是可以用好看形容的吗?我长得好看,却过得难看极了。“就像将死之人的花白头发一样!”
我说着。
他惊讶地望着我,似乎我的言行使他睁开了整双眼睛,又好像不是惊讶,倒像一种苏醒。他笑了,瞳孔收缩,嘴角翘起。他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兴奋,有如猎犬闻到生肉的气味。
“死?”
他说。这个音节在他喉咙里拉得很长。“你怕死吗?”
怕!我的心在不停地摇荡着。他的声音如同一柄剑。“你不害怕死吗?”
我反问他。
“怕死的人会死,不怕死的人也会死。死不过是个早晚的问题,只是意识在黑暗中睡眠了一样……‘永恒不朽’是人类文明的产物!与自然发展无关!自然创造这个世界不过是使其循环而已,它没有想到人类会建立自己的文明,会有违背自然规律的想法……会选择让自己的生命停滞不前……”
“对人类来说,违背他们意志的东西不该存在,对自然来说,违背其规律的人类才是要抹消的事物。对不对呢?”
他弯起嘴角。
我无声地看着他。无论在什么时代,这种说法总会受到攻击,但有人会辩斥它的道理吗?
他把脸埋进百合花里,“好久——没闻到花的气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