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随着锦瑟来到方夫人的院子里,一进屋,便看到方夫人端坐在太师椅上,与平日里和顺慈祥不同,此刻她端得一副令人敬畏的脸色。
秋月本来还存着一丝侥幸,但一看到方夫人的神色,便知道自己不必再心存侥幸,方夫人一定什么都知晓了,只是她不明白方夫人是怎么知晓的,她和小姐明明做得很隐秘。
不会是春花早就偷偷告诉了方夫人
没准有这个可能,春花死丫头向来与她不对付。秋月硬着头皮上前,努力维持冷静,"奴婢给夫人请安。"
锦瑟已经将房门关了起来,屋中瞬间变暗了些,屋内只剩下方夫人和锦瑟,秋月瞬间慌了起来。
方夫人目光严厉地看向秋月,随后对锦瑟道∶"锦瑟,把戒尺拿过来。o39;o39;
秋月吓得腿一软,连忙跪下去,"夫人,奴奴双婢犯了什么错"
方夫人想到锦瑟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心中十分恼火,她竟然不知晓自己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儿竟被这死丫头勾着去大街上玩闹,还跑到人家的宅邸门口扔烂鸡蛋烂菜叶,这些事可是大家闺秀能做的事不仅如此,她的女儿还险些被马车撞到在街上被众人围观,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那江世子给抱上马车。
方夫人先前听着锦瑟回禀,如今还心有余悸,幸好姝儿没被人认出来,不然她的名节算是被这死丫头给毁了。
这些事她竟然敢瞒着她。更可恨的这死丫头还帮着女儿与那江世子暗暗来往。方夫人对自己的女儿最是了解,她的女儿分明是最守礼法的,分明是这死丫头引诱姝儿犯下这些错事来。
秋月见方夫人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着一张脸看着她,秋月不禁感到十分害怕,方夫人平日里待下人虽是宽厚,但对犯错的下人却十分严厉。
秋月想想自己犯下的错,觉得自己大概要掉下一层皮不止,更严重只怕会被卖出去,秋月越想越害怕,眼眶不禁红了一圈,心里祈祷着小姐会来救她。
锦瑟拿着戒尺回来,秋月见状更加瑟瑟抖。
她见过方夫人用这戒尺惩罚过下人,知道这东西打人有多疼,秋月吓得背冒冷汗。
方夫人对秋月失望至极,不想与她多说一句话,"锦瑟,你告诉她,她到底犯了什么错"
锦瑟将自己在萃雅楼听到她和春花的对话说了出来,秋月听着面如金纸,无话可辩。
方夫人端坐在太师椅上,冷冷地睇着她,"这些事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你说说,锦瑟可冕枉了你"
秋月跪在地上,惨白着脸道∶"奴婢承认错误,不该怂恿小姐去街上,怂恿她朝姑爷的私宅扔臭鸡蛋烂菜叶,害得小姐险些马车撞伤,损害名誉。这件事奴婢知道错了。但奴婢绝对没有怂恿小姐与江世子来往,而且小姐也没有受江世子引诱,只是江世子三番两次的替小姐解围,后来在白云寺,江世子更是舍命相救,小姐对他怀有感激之心才去探视江世子,小姐和江世子至今为止仍旧是清清白白的。"
方夫人知道这丫头向来是最会说话,先前喜欢她,此刻却觉得她甚至滑头,心中不悦∶"你家小姐对江世子怀有感激之心,担心他的病情,一时错了主意,然你身为她的贴身丫鬟,难道也不知晓此事有多严重你应该劝你家小姐莫要去,为何不劝阻反而还要深夜陪同她一起去,还让她与江世子同处一房,你这丫鬟是如何当的"
秋月闻言庆幸当时自己劝了小姐,如今她也能回答得理直气壮一些,"夫人,奴婢劝过小姐,叫小姐莫要去,但当时江世子病情沉重,小姐说,江世子救了她的命,而且还是因为她才受了那些伤,江世子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便是她的罪过,她若在乎自己名誉而置自己的救命恩人不顾,那她便是无情无义之人。在义气面前,男女之防又算得了什么呢"秋月越说越来劲儿,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等
方夫人听她这番歪理却气得要命,她怒斥∶"你们心中有义,可别人不这般认为,别人只会说你家小姐与江世子有私情。人言可畏,你们有几张嘴与人扯得清"
方夫人一句o39;o39;人言可畏o39;o39;将秋月彻底的堵住,支支吾吾什么也说不出来。
方夫人目光严厉∶"秋月,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有分寸的,凡事让你帮衬你家小姐,可你非但没帮衬,反而怂恿她做些出格之事,她一时主意错了,你也没有加以劝阻,反而由得她胡来,你如此没规矩,我如何还敢让你留在小姐身边"
秋月一听这话,只觉得浑身冰凉,难不成夫人真要卖了她不成秋月连忙伏地,哭道∶"夫人,奴婢知错了,夫人怎么打奴婢都成,就是求您千万别让奴婢与小姐分开。"
元宵节那日方夫人已经给过她一次机会,如今不可能再给她机会,方夫人示意了一眼锦瑟,锦瑟拿起戒尺走到她面前,虽然有些不忍心,然而她只听从方夫人的命令,"秋月,抬起手来吧。"
秋月不敢求饶也不敢反抗,怯怯地伸出手掌心,锦瑟举起戒尺便是一记。
秋月痛得浑身一抽搐,眼泪汪汪流下来,却不敢求饶,就在打了第三下之际,门蓦然被推开,却是温庭姝赶到。
温庭姝看了眼坐在太师椅,神色冷肃的方夫人一眼,只觉得面皮火辣辣的,内心感到无比差愧。
她敛手微垂,轻行缓步到秋月身旁,稍提衣裙,默默地跪下,眼眸含着泪∶"母亲,是女儿做了错事,与秋月无关。"
方夫人没想到她会如此为这丫头说话,不由蹙了眉头,沉着脸道∶"锦瑟,春花,你们两个出去守着。"
锦瑟和春花福身退出屋子,将门掩实。
方夫人看不得自己女儿难过的模样,面色和缓,"姝儿,你先起来。"
温庭姝摇了摇头,不肯从地上起来,"是女儿做了错事,请母亲责罚。"若是在昨夜之前,她还能够辩解自己与江宴是清清白白,可是就在昨夜,她竟然让江宴吻了她,她当时虽是抗拒,但有一瞬间,她竟然迟疑了,所以才会被江宴得逞。这令她感到十分羞愧,甚至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
方夫人叹了口气,"姝儿,你与江世子的事,我已经全部知晓,这事你不该瞒着我。"
"是,此事原不该瞒着母亲的,是姝儿一时错了主意。姝儿知错。"温庭姝声音颤,眉眼凝愁。
方夫人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看着她为情所困的模样,心中不由感到十分心疼,当初元宵节,她听闻是江世子替她解了围,她便担心姝儿会对那江世子情愫暗生,没想到后来两人还生了许多事情。
她听闻了这些事情,也知道江世子的确是值得托付终身之人,只可惜姝儿已经嫁给宋子卿,就算他们两人对彼此有情,也不可能在一起。那江世子皇族出身,身份尊贵,又没妻子,不怕人说什么。但姝儿不同,她是有夫之妇,而且他们世代书香门第,最重礼教。而她的姝儿向来最重礼法,偷情这个罪名太沉重,她负担不起。
念及此,方夫人狠声道∶"姝儿,你是世家小姐,是宋子卿的妻子,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你,你千万不可做出有失体统之事。江世子对你有恩,你报答他是应当的,但你可以用别的方式报答,你以后绝对不可再与他见面。"方夫人顿了下,最后又狠下心说道∶"姝儿,你与江世子是不可能的,你趁早将他忘了吧。"
方夫人为了自己的女儿好,不得不逼她斩断这份情愫,以免她将来误入歧途,再难以挽回。
被母亲戳中了心思,温庭姝羞得满面通红,又莫名地浮起一股抵触情绪,哪怕她将女诫礼法刻进骨子里,可人的心岂能由自己控制
如果可以,她也想忘记江宴,如此这段日子她这不必饱受煎熬纠结。
她只是将这人偷偷放在心底,都是罪无可恕的不为礼教所容
温庭姝一向最听方夫人的话,可此刻,她犹豫了。
"母亲,女儿只在心里喜欢不成吗"
话刚落,温庭姝双泪若断线珍珠般直流。
"姝儿"方夫人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如此荒唐话来,难不成她真的被那江世子迷得神魂颠倒,方夫人越想越担忧,冷下脸∶"姝儿,你必须忘了那江世子,你是有夫之妇,怎可惦记旁的男人"
方夫人一再的紧逼让温庭姝此刻脑袋一片混乱,有夫之妇,有夫之妇,她满脑子都是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