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房东赔笑道:“你们早日选择一个良辰吉日,赶快乔迁吧。”
“可是,是谁付的钱呢?”
我连忙问道,心中实在是想不通,这个时候有谁会替我们付钱?
“那个人特意交待过,不让我们告知蓝翎先生她的身份。”
另一个房东回答道:“人家做好事不想留名,您就别再问了。”
我内心不禁感叹,如今这个世道居然还有如此善良之人,对方既然无意留名,那么我也不想再细究他究竟是谁了。
我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福利院的众人,表示自己已经在市区为他们选好了新的居所,择日便可乔迁。从此之后他们无须再风餐露宿,承受风吹日晒之苦。桑伯、塔莉等人知道后十分高兴,他们当场就提出举办晚会,以庆祝这次的乔迁之喜。我拦住了他们,提出乔迁当日再庆祝也不迟。
我和桑伯商谈好乔迁的具体日子定在三天后。只是他一阵感叹:“要是妮儿小姐知道这件事情,那该有多好啊?”
我没有答话,因为我的内心一面对关于那个女人的事,就会不由自主地抽痛。我只是提醒桑伯多注重自己的身体,毕竟他大伤初愈。三天后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我与桑伯福利院一共七十九口人,终于在这一天完成了搬迁。
我们刚刚安定下来,桑伯与塔莉等人便出门买菜去了,说是准备晚上庆祝的食材和酒精饮料。而我则是找到了乌登海姆,邀请他一起来参加晚会。毕竟能找到这样的房子,他可是帮了我的大忙。
乌登海姆欣然同意。当院子中的篝火燃起之时,我与他拿起盛满烈酒的锡杯就碰了起来。我咽下一口酒后,疑虑道:“我会给这个地方施加一个空间结界,以确保吸血鬼无法进入,但是……”
他仿佛看出了我的疑虑,连忙道:“我也会告知城市警备队,让他们多加巡逻。”
“看不出你在市政厅还挺能吃得开啊!”
我重新审视着他好一会儿,心想着他也许不是只有吸血鬼猎人这一层身份吧,于是长叹一口气:“唉,说起来我还得好好谢谢你呢。”
“谢我什么?”
他一脸疑惑。
“你这个家伙前几天还向我哭穷,结果转头就替我把钱付了,而且一付就是三年。”
我故意抖了抖他的手臂道:“行啊,做好事不留名,果然有君子风范!”
“什么?我没替你付钱啊。东方教会每个月只给我三十比索的经费。”
乌登海姆否认道:“别开玩笑了,我可付不起那么多钱。”
“这就奇怪了,可谁会有这么好心呢?”
我将那两个房东告知我的情况,复述了一遍给乌登海姆。
乌登海姆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直勾勾地看着我:“这个世道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帮你的。可你在卡拉玛圣城应该也没有什么朋友吧,有谁会帮你呢。而且她不想让你知道她是谁,那么她会不会是你不希望看到的那个人呢?”
“你想表达的……是谁?”
我的双瞳微眯,缓缓询问道。
“那个人会不会是梵卓氏大小姐?”
乌登海姆道,而他给出的答案直击我的心灵。
“是她?”
我直接摇了摇头,然而内心还是不禁相信这个事实,乌登海姆的逻辑推定真是无懈可击。可是为什么?梵卓妮儿,明明我们已经恩断义绝,可你为什么还要对我施加恩惠。你以为这么一点恩惠就能让我改变对你的看法吗?你不过是一只吸血鬼,是一个玩弄人心、嗜血如命的怪物。
我苦涩地咽下一杯又一杯烈酒,但是我对酒精的忍耐力有限,酒过三巡后,我终于不胜酒力,双眼已然陷入了一片模糊……
我的意识在酒精的作用逐渐沉沦,周遭已经变成了一片空白,此时的我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件往事。那是帕拉丁历1566年的一个夏天,历时二十二年的素伦战争已经进入了尾声。
素伦战争是雅科夫帝国皇室的两代人向北方林妖一族起的持久性扫荡战争。经过伊凡五世的持续军事打击,雅科夫境内的林妖栖息地由奥尔格北迁至帕夏一带。
林妖一族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彻底战败,向至高无上的普希金家族表达了臣服之意。然而一个棘手的问题摆在了皇帝伊凡五世的面前,那便是如何处置现在三万多人的林妖俘虏。
伊凡五世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伟大君王,他坚信只有将俘虏全部屠尽,才能彰显皇帝的威严,因为林妖是典型的半游牧、半渔猎氏族,他们从来没有保留俘虏的传统,不知道有多少雅科夫人死在林妖一族的暴行之中。
然而就连皇帝都没有料到,一个身影竟然挡在了那群俘虏面前,那便是杀得林妖一族闻风丧胆的亚历山大普希金将军。他居然给林妖们求情,请求皇帝宽恕他们的罪行,饶那些俘虏一条生路。
“愚蠢!身为人君者,怎么能如此妇人之仁?”
皇帝陛下震怒,他的一怒之下,便赏了亚历山大将军三十鞭子。
那些林妖俘虏们的命终于是保住了。只是皇帝让亚历山大将军好好记住,他的痛苦就是自己的怜悯与宽恕所导致的。但是亚历山大将军没有多吭一声,他所得到的只是皇帝失望的目光。
当亚历山大将军返回府邸,他的妻子给他上药时,也曾经心疼地询问他为何要解救那些林妖,因为他们原本就是敌人。为什么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拯救自己的敌人?
他则是告诉自己的妻子一个关于宽恕的传说,那是关于起源之子亚当的事迹:上古伊甸时代有一日,亚伯与奎恩生了争斗,他们打架的姿态十分激烈,人高马大的奎恩将亚伯打倒在地,并扬言要置对方于死地,但亚当的出现还是阻止了悲剧的进一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