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家乡二十余年,再度见到家乡之花,眼眶竟不知不觉湿润。
像是为了证明喜欢似的,萧询解开系带,倒出里间安放的半枚铜钱。
“她将这个给了我。”
漆黑的半枚铜钱,久历沧桑,不知承载着多少长辈祈愿。
这是瑜安,自幼带在身边的护身符。
萧询的声音渐次低下去,慢慢醉卧在了桌上。
屋中忽地无声,只余烛火摇曳。
顾昱淮解下腰间锦囊的手颤抖不止。
这位往来战场,常胜不败的少年将军,哪怕是在初次上战场斩敌人首级时,都未有如此害怕过。
分隔十余载的两半铜钱合于一处时,顾昱淮脑中有什么轰的炸开。
排山倒海的回忆袭来,这一枚铜钱,是母亲去万安寺中,十步一叩首,为才满月的玥安求来的,分作了两半。
他十九岁出征之时,玥安给了他一半。
“小叔叔,要早些回来呀,玥儿等着你。”
他朗笑着应下,心中充满保家卫国的豪气。
“等小叔叔回来,带你荡秋千。”
孩童的笑干净而又诚挚,他要上阵杀敌,为玥安,也为边境无数子民。
可这一别,就再不复相见。
如今,铜钱在他手中重新合二为一。
是玥安,是他的玥儿。
长夜寂寂,靖平王府府门打开。待所有人反应过来时,王爷已跨上快马,往宫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顾昱淮扬鞭,马蹄声在寂静空旷的街上格外清晰。
这匹宝驹,随他纵横疆场,马蹄下呼啸生风。
陛下未归,宫门还未下钥,
“王爷——”
靖平王星夜而来,宿卫的禁军尽职尽责将其拦下。
王爷虽可乘车舆入宫,但眼下已是宵禁。
“王爷有何要事?”
禁军副统领牵住了马缰。
晚间的寒风,吹回了顾昱淮几分理智。
时隔十几年,其实单凭这枚铜钱,有多种说法。
但他就是想认定,那是他的小侄女,是他的玥安。
不会有错。
但,玥安已完全忘了他。
他该如何,该如何叫她相信。
……
“你当真要离开?”
长庆宫中,暖阳光辉照入殿宇。
“是。”
叶瑾舒答案未变。
“不会后悔?”
萧询一字一顿。
“自然。”
回答他的,是叶瑾舒毫不犹豫的话语。
“好。”
萧询直直望她,似要将人记入心底,“明日,朕命人送你出宫。”
“多谢陛下,”
叶瑾舒还是道,“多谢陛下,未以叶家相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