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三郎得意道“裴兄,君子不夺人所好,你先前抢了我未婚妻画像,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你要和谁算账,不如和老夫算算账”
浑厚有力的声音穿过风雨而来。
西宁伯吓傻眼,嘴皮子不利索“裴、裴相”
一国宰相驾临西宁伯府,西宁伯夫妇折身叩拜。
看幼子傻乎乎还在那橡根木桩子杵着,孙夫人拽他裤腿,待反应过来相爷那句话是冲他而来,孙三郎冷汗淋漓,面白如纸跪地匍匐。
年过四十的裴相爷年轻时也是风靡西京的俏儿郎,俏儿郎人到中年,官威赫赫,气势如渊。甫一露面,如泰山压顶给人难以承受的威压。
裴宣见他亲至,不自在地喊了声“父亲”
,换来裴相不满地打量。
书童捧着一对长靴赶忙从相爷身后站出来,服侍郎君着靴。
另有侍婢上前为裴宣整理散乱的,歪歪扭扭的玉带。
裴如风大袖一甩,不客气地坐到主位,沉眉看着一个两个的人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儿也有。”
裴宣脑袋猛地抬起,惊喜地喊他“爹”
,哄得当朝相爷想气又想笑。
官媒施施然提着裙摆走出来。
她还是头回见人提亲要女方的爹娘跪着听话。
相府的人二话不说抓她来此,以她多年撮合的经验,哪能看不出裴郎君动了真心。
裴郎君动了真心,相爷就他一个儿子,管她瞎的瘸的聋的傻的,儿子顺心才是最重要的。
“敢问相爷”
西宁伯夫人强忍惧意问道“我与伯爷膝下有女两名,不知相爷是要”
裴相懒得回话,瞅了眼他丢人丢了几条街的儿子,裴宣温声道“求娶伯爷长女,住在南院的那位。”
她特意点出“住在南院”
,从前不觉得有什么,当下西宁伯老脸火辣辣的。
一家好女百家求。
一个瞎子也能引来名动西京的裴家子,西宁伯夫人暗叹崔缇撞了大运,更感叹西宁伯府的运道来了。
与裴家结亲,哪怕是跪着,也比外面好多人站着高。
孙夫人身如抖糠,她想不明白,宰相大人怎么会同意嫡子迎娶一个瞎子
她更不明白,裴郎君近乎完美的男子,为何会对一个瞎子倾心
旁人引以为耻的,他捧着当宝贝,旁人恨不能远离的,他冒雨骑马也要赶来。
有相爷坐镇,婚事是显而易见的顺利。
“行了,你们起来罢,跪着多难看”
宰相话,西宁伯夫妇这才敢按捺着狂喜惧怕起身,徒留孙夫人和其儿子跪在那。
裴如风记性好,还惦记着要找他女儿算账的小子,倏然出声“孙三郎,是你”
话没说完,一股尿骚味蔓延开来。
孙三郎吓尿了。
尿味熏天,裴相没了算账的欲望,以帕掩鼻“有辱斯文,还不拖下去”
孙夫人呼天抢地地搂着儿子,孙三郎成了软脚虾。
闹哄哄的。
裴相百忙之中拨冗前来,没空留在这详细议亲,走前定下婚期,带不孝子匆忙归家。
“别看了,就这点日子你也等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