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引了安二狗畏罪潜逃,王大福差点命丧集贸市,被一顿蔬菜给埋得,让赵象龙不得不开了一枪。
真实的情况就是,被安二狗举报杀人的安佑武,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于警察进中湖村取证的第二天开始,他已经有了想杀安二狗的心,才偷偷潜到了集贸市,跟踪起安二狗,了解到他在外面养了一个小妓女‘春儿’。
碍于赵象龙和王大福的插手,杀安二狗显然太明显,他把另外的两个针对过自己的人村长‘糊涂桶’和治安巡逻队的‘彪子李’先除掉,最后一个才是安二狗。
但是后面的情况又变了,他现在不想杀死安二狗,留着他有巨大的好处。
就当所有人都认为安佑武向赵象龙和王大福,举报了治安巡逻队吸毒的时候,他就不能在这个千湖镇上混下去,他偏偏要走着钢丝,向众人展示他的能耐和胆识。
借着春儿的这一条支线,做了一个局,等到了安二狗的上钩,并且送走了春儿。
把杀人嫌疑扣在了安二狗的身上,让他走不了回头路,让他只能对自己言听计从。
而最后执意要杀死这两个摄影店的经营夫妇,也是在拿着两条无辜的人命,考验安二狗的胆量。
说是‘考验’有些敷衍,用更确切的说法,是逼着他走上绝路。
只有这样,只有让安二狗体会过真正的恐惧,他才会萌生更强烈的求生欲望,他那比核桃还要小的脑仁,能承受的顾虑,通通只能寄托在安佑武的身上。
此刻的安佑武故意放慢着垃圾车的度,等着安二狗像一条丧家犬一样,哭着嚎着追了上来。
人急急忙忙地拉开副驾驶室,失魂落魄地爬了上来,避之不及,他甚至不敢回头看,触目惊心。
整个人就像是被按进水里泡了很久很久那样,要溺亡,用葫芦庙前那些总是爱贪几个子的求子神婆话来将,安二狗这是七魂走了三魄。
他紧紧地掐着驾驶室的挡板,四肢身体猛烈地在颤抖,不受控制。
实在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自己放了一把火,烧死了两个无辜的人。
不愿意相信自己干了这么一件伤天害理的事,哭着嚎着泄,泪如泉涌,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大腿,麻木不仁了,他彻底地麻木不仁了。
一旁的安佑武只是淡定地扭着方向盘,心里哼着歌,悠哉得不行,就是愿意看着安二狗这样。
杀一个人杀两个人,要几条人命在他眼中都是无所谓的。
至于他安佑武究竟背负过多少条人命?在这一个侦探手段并不达,社会人群混乱的年代,他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从来都不怜惜任何人的性命。
于是趁着清晨人稀,热热闹闹地开着垃圾车,‘突突突’地载着春儿的尸体,走在荒无人迹的田坎道路上,一路朝着中湖村的方向。
泄够了安二狗,只顾坐在副驾驶座上,陷入了呆滞中。
他感觉此刻摄影店里烧死的,不仅仅是那两个夫妇,他感觉自己的魂也烧死在了里面,只剩下这一副行尸走肉的肉体。
任凭这个时候,安佑武会拉着他和春儿到哪里埋掉,他都无动于衷。
说是这样说勒,安二狗只是沉浸低落之中,没有缓过来而已。
他也没有注意到安佑武开着垃圾车,要带着他去哪里,迷茫地流串在夜色中。
走了一段遥远的路途之后,他们在中湖村的东边,坟地上停了下来。
垃圾车熄了火,安佑武摇了摇身边的安二狗,人就像一个被戳扁了的气球那样,一蹶不振,愣是咧着眼睛歪着巴,有气无力地望向安佑武这一边来。
眼睁睁地看着安佑武下车了,安二狗也是挣扎着下车,才注意到他们回到了中湖村埋着祖宗的坟地上,有点不明不白。
紧接着,安佑武从垃圾车的后载箱抽出两把锄头,朝安二狗丢过去了一把,扛着锄头只顾朝前走,来到了一个墓碑前,叼着手电筒照亮坟墓上写的字
先考;安世伟,先妣。。。
安佑武便扛着锄头在坟包上奋力地刨起来。
这一边的安二狗走近前一看,恍然才知道这个坟墓是村长糊涂桶的。
就是他当初带着一众村民,反对搞白事的‘西公’,张麻子建议糊涂桶葬入那个没有后继香火的老人民公社,交给那边的巫神‘马道婆’监管。
因为糊涂桶的死相有碍风水,有碍后世子孙。
为了拉拢人心的安二狗客气地拒绝了,执意把糊涂桶抬到这里,按辈分葬在了这里,嚷嚷这是他们中湖村的事,不能少。
眼下看着安佑武干举着锄头,已经把‘糊涂桶的家’刨出了一个坑来了,他有些难以理解。
突然之间又似乎想明白了,看着手中的锄头,卖力的安佑武,还有后头那一辆垃圾车,装着春儿的两个旅行箱。
心里笃定安佑武是想把春儿埋在这里,跟糊涂桶埋在一起。
于是他也不再追问,也不再含糊,当务之急,要把这件事情做干净,便也举着锄头参与了进去,热火朝天地干起来。
因为这两天刚好是清明时节,千湖镇过清明节的习俗是前三天和后三天,村民们会选择在这一段时间里给祖宗的坟墓修理,并且将墓园的小路重新翻一遍,去杂草,铺干净。
所以此刻,千湖镇的墓园,到处都是被翻新过的景象。
一股新鲜的泥土气息,还有鞭炮碎纸,硝烟的气味。
安佑武之所以不远千里地把春儿拉到这里来埋掉,有他自己的想法。
埋在其他地方的话,被现的可能性很大,已经领受过安二狗的举报,他不想在吃这个亏。
但是趁着这个清明时节,在墓园里动土,将春儿这个尸体和糊涂桶埋在一起,他只有一个儿子傻大舅,就说不清了。
只要安二狗守口如瓶,谁能想得到死去的春儿,是藏在了一个已经埋过死人的地方呢?
恰好借着这个动坟土的日子,更是做得不留尾巴,天时地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