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质就是这般自私的人,做任何事情,即便是真情流露也要借此获利。
她的泪不能白流,要让这泪软了邵衍的心,把他困在这泪里,生生世世都不许他逃离。
如明月般的美人梨花带雨,真是叫人心痛。
邵衍从怀里取出手帕,缓缓递到她面前。
宝知接过,轻轻按压着自己的脸颊。
“不生气。嗯?不生气好吗?”
她露出一抹笑,贴过去抱住邵衍的腰,抬头要去亲亲他的下巴,却见男人脸上没有惯例的温润。
他不再笑了。
宝知环住他的腰的手便僵住,不敢碰到他,只得虚虚地环着。
“你是不是觉得,不管生什么,我都会理解你,谅解你对吗?”
“是的,这些计策皆是以大局为重,这是自然。”
“想来与男子亲近早已列为计划的一环,只是这时我出现了,恰好是我,是吗?”
宝知没有打断他的话,擦拭眼泪的手握着帕子垂在身侧。
她安安静静地听着,膝盖却越绷越紧,后腰也挺着。
“你道歉,只是懊悔没有瞒好,你不会觉得你错了。即便再来一遍,再来一万遍,你都会这般做。”
他“呵呵”
一笑,声音低哑:“现在结束了。”
“真是难为姑娘,忍受了数月,与我这等劣货亲近,”
邵衍脸上又挂上温柔的笑:“衍自会请示祖父,不日离京回雍王封地,定不会玷污姑娘名誉。”
说罢拱手离开。
宝知没有开口,没有回礼,没有追上前,她站在原地,看着那瘦如细柳的背影离去。
刚刚她接帕子时碰到他的手,只觉得一些皮肉都没有,只有硬邦邦的骨头撑着薄薄的一层油皮。
邵衍生气了。 他不肯原谅她。
到底是谁告诉他的。
他说的到底是气话还是真话。
宝知失魂落魄地蹲下,全然无刚刚作战时的意气风。
为什么这么生气,不是已经道歉了吗?
两辈子加起来的感情经历就是这一段,故而她在感情方面存在很大的短板。
她太理性了。
感情里谈理性是不可能的。
一板一眼地道歉,然后事情就若无其事地结束,这不是游戏回合制,没有一来一回的对话就能消除负值。
她希望对方跟自己一样,谅解自己,然后当做什么都没有生,乐呵呵地继续喜欢她,继续对她好。
邵衍没有说出口,但是她读懂了。
他目光里无限悲哀诉说着她的自私。
她握不住邵衍。
这个认知叫她第一次产生了惶恐与失落。
是的,她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这是为了大局,故而像是持了尚方宝剑,要所有人都谅解她。
她实实在在是有恃无恐。
这是不对的。
欺骗带来的伤害也是实实在在的。
她太自大了,只在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