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道家用佛教的典故真的没事吗?
她陪笑:“不敢不敢,只是我……”
霄望散人含笑打断:“既来之则安之,善信何必思虑过重。”
他从交织的衣襟中掏出一个布袋,拉开后取出一串白珠子手链,放到她面前。
她下意识地抬手去取。
是一串白水晶手链。
霄望散人道:“戴上后除沐浴外不可拆下,不得沾血粘水,也不得叫他人触碰,每月中旬寻得晴日,置于日下晾晒半个时辰。”
他见眼前的魂魄在手链的作用下变得稳定,一点一点变得透白,随即融入躯壳之中,心中满意,转身便走:“善信须记得命里无时莫强求。”
丫鬟们送客的送客,倒茶的倒茶,徒留下两人大眼瞪小眼。
她心中有很多疑问,且又悲伤又感激,五味杂陈,一时间尴尬地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喝口茶掩盖自己的无措。
突然郡主道:“午膳想吃什么?”
她沉默了一会,道:“红烧肉。”
郡主点点头,绿苏便支了一个三等丫鬟去厨房。
她低下头,竖着茶盖,豆儿大的泪噗嗤噗嗤地滴在茶面。
这是她最后一次为自己而哭。 这道菜一吃就吃了五年,成为决明堂的小厨房午膳的标配。
即便宝知七岁时搬到新院子,也继续保持早晨用完膳后先去庆风院向乔氏请安,随后一道前往决明堂,上午陪着老夫人,待晚膳时再回庆风院,同四房一道用膳,最后再回自己的明日馆。
对此宝知只能说,脚力倒是练出了不少,红烧肉真好吃,姨母真温柔。
一日,乔氏说是要出门处理铺子,便先走一步,宝知作为大姐姐要领着宜曼、松清与喻台一道去决明堂。
没想到在庆风院门口遇到要出门的谢四爷,谢四爷看着抽条长高的宝知,从这张慢慢长开的小脸上看到文正的影子。
他喊道:“宝知!”
宝知原边走边想事,一惊:“姨父!”
可巧外边铺子管事婆子路过,心中嘀咕:早听人说这梁姑娘平日里拒人千里之外,偏偏挑不出礼仪之错,只给着四房、郡主好脸色,真是狗知何处骨头香。
宝知一开始很防备谢四爷,姨母虽是有血缘的,但姨父作为名义上的亲戚,长久便会嫌弃她这个拖油瓶,可她冷眼看了三年,只能说自己是小人之心,恶人见恶罢。
乔氏很早就把梁家的铺子庄子转移到宝知与喻台名下,还去顺天府办了一个什么东西,宝知搞不懂,非要说,就是类似于现代的信托设定。
宝知完全理解现在这些财产由着乔氏打理,毕竟她什么也不懂,而乔氏是真的为她好。
此外,更不必提梁府的房契以及府内的零零总总的财产。
乔氏、谢四爷如何对待自己的孩子,便是如何对待她与喻台,没有优待,也没有歧视,就好似宝知和喻台便是他们生的孩子——孩子之间便是平等对待,没有优厚与冷淡。
这份平常才是宝知需要的。倘若他们对宝知与弟弟优于四房其他孩子,宝知反而觉得他们心怀不轨,想要捧杀她。
没办法,她总是习惯性地把人想成坏人,这只是在自保。
宝知道:“姨父用了我打的络子!”
谢四爷高兴地抖了抖腰间的玉佩,那棕红的络子系着玉佩,在夏日的朝阳中灼灼热。
“那是我们宝知打的好,同僚都向我讨要,我可不给他们!”
“父女”
两热情地交流了一会,谢四爷便出去办差事,宝知进庭院。
东厢房早就听到院外的动静,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着蓝色大袖衫的小男孩像火药似地冲出来:“姐姐!”
另一个比他矮些、更胖些的绿衣短衫的男孩也一道冲出,一道挤到宝知怀里,把他的小表哥挤得歪斜:“姐姐先抱我!”
随后松源也走了出来呵斥绿衫小孩:“松清不许对喻哥哥无礼!”
宝知力气有限,不敢用力挣开小弟弟,只好有些歉意地看着胞弟:“喻台自己站起来,姐姐过会来抱你。”
喻台瘪了瘪嘴,勇敢地咽下眼泪和哭号。
松源抱起喻台道:“喻弟不哭,哥哥今日出府后给你带一个木机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