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入验尸房,温度骤然下降。
森冷的空气中混合着尸臭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
我环眼一看,这排低矮的屋舍内,摆满了盖着白布的木架床,依次排开,一眼望去,大约有四五十张。白布鼓起人形,下面都是尸体。
靠墙地面凿开一道一脚宽的沟壑,里面满是碎冰,正散发着袅袅白雾。
老仵作一步三颠,带我往前走了十几步,走到最里面的靠墙那里,地上铺着几张草席,草席上一张硕大的白布掩在上面。
“大人,就是这里了。”
老仵作说着停下,抓着白布一角,缓缓揭开。
我目光一凝。
草席上横排躺着十几个孩童,有男有女,衣衫尽除,皮肤惨白,嘴唇乌青,胸腹之间都有一条缝合的伤口。
深秋气温低,这些死去的孩童的尸体除了有些微肿胀,未严重腐烂。
我蹲下,仔细观察靠近我脚边的一具童尸。
这是个大约七八岁的女童,扎着两个小辫,静静的躺在草席上,面容安详,仿佛睡着了一样。
“大人!”
老仵作递过来一把短刀。
我摇摇头没接。
已经开过膛了,就算体内有什么蛛丝马迹,也早都没了。
我检查了一下外表,除了验尸开膛的伤口,没有发现其他什么异常之处,全身骨骼也完好无损。
皱眉看了会,又捏开童尸的嘴巴,看了一下口鼻,也没有什么发现。
那心脏是怎么没的呢?
血又是怎么抽出来的?
又一连检查了另外几具尸体,都是一样。
阴阳轮转抽人血液,是通过逆转的强横内力,直接从对方体内把血液连同真气从口鼻里,强行抽出。
死者往往都有明显的咽喉开裂伤。
我扫了一眼这些童尸,心里基本上排除了死在阴阳轮转下的可能性。
不是阴阳轮转,那有什么邪功能隔空抽人血液,取人内脏呢?
“开膛后,心脏缺失的位置,有什么特征吗?”
我问。
老仵作弯腰拱手,哑声道:“回大人,没什么特征。”
我看了他一眼,被李侍郎称作老万的仵作,面色悲苦,两眼浑浊,有些风烛残年的意味。
“我是说,心脏离断的位置,是光滑切口,还是不规整的茬口?”
“哦……是不规整的茬口。”
老仵作忙道。
又看了一会儿,还是没什么发现,待在这里也没意义,我起身走出去,找到李侍郎说了一声,准备告辞。
李侍郎送我到大门口,问我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我说没有。
李侍郎也不意外,客套了几句,就各自拜别。
出了刑部,已是午后。
走在大街上,我一直在思索,江湖上有什么邪功能在不造成外伤的情况下,可以做到直接取人内脏,抽人血液?
想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头绪。
就干脆去这些孩童失踪的地点去转转看看。
按照勘案图上标注的,走了一阵,穿过一条街,来到一个冷清的小巷子。
小巷子里十几户人家,都门户紧闭,寥寥几个卖吃食的摊子,在有气无力的吆喝。
在巷口打量了一眼,慢步走进去。
这条小巷不算很长,青石铺就,青黑色的石头已经被岁月剥蚀得有些坑坑洼洼。小巷尽头外面,就是一条小路,连接着沿运河分布的数量广大民居,再往后走,就是运河码头。
小巷里偶尔有行人,面色匆匆快步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