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莫忘说。说完她才感觉自己手上粘糊糊的,低头一看是雪糕的巧克力脆皮融化了,棕褐色的糖水黏在指缝里。
颜琛变魔术似的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包湿纸巾,三下五除二地替她把手擦干净,又给了她一张纸巾捏住雪糕木棍,免得残留的巧克力再沾到手上。
白芸挑了一下眉,颜琛抬起下巴,海蓝宝的桃花眼里会说话一般。
颜琛:怎样?
白芸:熊瞎子学绣花──装模作样。
“赶紧带路。”
颜琛没好气。
白芸的酒吧坐落于商场附近的半商业区,隐藏在公园深处,颇有一种曲径通幽、柳暗花明的诗意。这里比起夜店娱乐场所,更像是围炉品茗的高档茶楼,整体是上世纪民国初期的中西结合的装修风格,米白浮雕天使墙面和琉璃瓦,维多利亚门廊配华表柱,水晶灯璀璨迷离,将室内的名家水墨画映照得栩栩如生。
如同把十里洋场纸醉金迷的洋房公馆搬来了京城cBd,与时代不符却不突兀,完美地融合在了现代霓虹灯和水泥组成的钢铁森林中。
杜莫忘坐在欧式真皮沙上赞叹地环顾四周,早有穿着旗袍的漂亮侍者端来茶水点心,杜莫忘已经很饱了,为表礼貌还是吃了一口茶点,差点甜倒牙。
“他们白家人个个都是满清民国遗老,白芸算是其中最响应新时代号召的了。”
颜琛说,“白家本家装饰比这里还要夸张,直接用来拍民国戏都行,改都不用改,而且他们家那个老太太迂腐得跟清朝老僵尸似的,你上次也见到过。”
杜莫忘想起白子渊。哥哥住在这种地方吗?真的和他的容貌气质很搭,他那种人天生就是一派朱门绣户的贵族气质,穿千金难买的衣裳,吃讲究至极的珍馐,比暴户更多一类高级知识分子的书香气,良好的教养里是打骨子里流露出的傲慢,这是从小在锦绣堆里长大的家族独子应有且特有的傲睨凌人,他天生就是来高高在上的。
虽然他们一母同胞,甚至同时在妈妈的肚子里长大,但是妈妈爸爸最好的基因都被白子渊继承了,杜莫忘完全是个吃废料长大的残次品。
她倒没有嫉妒,甚至为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哥哥感到骄傲,他们是双胞胎,是一体的,白子渊的卓越理应让她荣辱与共。
“走了,在想什么呢?”
颜琛扯了一下杜莫忘的衣领,叫她回魂。
杜莫忘跟上颜琛的脚步,手挽住他的臂弯,问道:“我能去白家做客吗?”
颜琛愣了下,恍然大悟:“哦,我差点忘记了,你和白子渊是兄妹。”
“你知道?”
“老东西……杜遂安知道,我也就知道,他要我照顾你,肯定要交代清楚。”
“像不像?我和哥哥。”
颜琛停下来,仔细地打量杜莫忘。
杜莫忘心里早有答案,心跳却还是加,不由自主地屏息起来。
“不像。”
颜琛斩钉截铁。 杜莫忘就知道他会这样说,颜琛在她面前是个诚实的男人。
“我也觉得不像,有时候也会怀疑,是不是我认错了人。”
杜莫忘叹气,小小年纪却装成老气横秋的样子有些可爱,“哥哥肯定比我好啦,他都先从妈妈的肚子里出来……”
“那可不见得。”
颜琛肌肉力鼓囊,抬起臂弯,杜莫忘搂着他的手臂,被他轻易地连带着提起来,踮起脚尖挂在他的胳膊上。
“你比白子渊坚强,比白子渊乐观,也要比白子渊勇敢。”
颜琛把臂膀从杜莫忘的手里抽出来,揽过她的肩膀,“在我眼里,你比他好太多,是个特别厉害的女孩。”
杜莫忘的脸蛋火辣辣的,目光躲闪,她能毫不在意地面对严厉批评,可听到别人的夸奖时却想把脑袋收进壳子里,身体缩成一团躲起来。
酒吧里,白芸在酒窖里清点完货品,从地下室上来,门口站着一个面色忧虑的服务生。
“怎么了?”
“老板,刚刚整理酒柜的时候,现颜校长的红酒拿错了。”
服务生苦笑,“您从那不勒斯带回来了两瓶图拉斯,其中一瓶您不是说是特意拜托人酿制的助兴酒嘛,因为包装都一样,刚才装酒的时候又有客人要招待……”
白芸爆了声粗口,一甩娴雅美女的架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吧台前,劈手抄起手机,拨打颜琛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被挂断了,再拨过去,语音提示里显示关机。
“电话。”
杜莫忘拿着颜琛的手机打游戏,弹出来通话界面。
车载蓝牙自动显示来电姓名,颜琛扫了一眼,淡淡道:“拉黑。”
杜莫忘看着屏幕上的“芸狗”
两个字,在心里默默道歉,拉黑了白芸的号码。
“我艹!”
白芸在吧台前跳脚,“他那个小女朋友未成年,还穿着校服,今晚要是住一起,那畜生兽性大怎么办?报警得了!”
服务生安慰道:“颜校长不是那样的人,他不是有恐女症吗?老板您也说过,他从小到大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有女人强吻他,他当场吐了。”
白芸捂脸:“这算不算是自欺欺人,哎哟,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