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烁迷迷糊糊上了车,习惯性靠着高行知,闻他身上的味道。
像妈妈,这么一想,迟烁又往怀里缩了缩。
代驾不自觉瞥了眼后视镜,看着抱在一起的男孩,神色异样。
高行知看见了,垂下眼眸,漫不经心用拇指摩挲着迟烁的脸。
他不像白月清,他从小明白,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只有缜密规划才能达到目的,所以他编了张网,等着迟烁自己掉进来。
凝着熟睡的五官,高行知忽然又笑了,迟烁恐怕都忘了,很小的时候,是他自己说当哥哥的新娘。
胡同里的吵闹声叫醒了迟烁。
他头痛欲裂,眼睁开一条缝,虚影里是高行知的侧脸。他知道,自己又抱着高行知睡着了。
迟烁不觉得尴尬,翻了个身改为趴着,懒洋洋地伸臂寻找手机。
小时候他怕打雷,只有高行知在才能睡着,一来二去,他们就经常睡一块。当然,他高中时也苦恼过,理性告诉他长大了就不能再这样,但他又舍不得,高行知身上有股味道,闻着就安心。
后来同桌知道了,笑他是死基佬,他不服,大骂同桌思想龌龊,又开始滔滔不绝讲起他和高行知。
他越说越清醒,是了,他和高行知什么关系?他们比亲兄弟还亲,一起挨过打,啃过馒头,高行知吃他家的饭,他穿高行知的衣服,他们用同一个澡堂,同一个桌子写作业,还是同一个奶奶照顾!
他们的感情是神圣的,不可取代的,除了奶奶,高行知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这样的关系抱在一起睡睡怎么了?况且俩人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做!
也因为这事,没人再笑他基佬,而是笑他赌鬼爸和跑路的妈。
想到这,迟烁不自觉低骂一声。
木板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高行知翻了个身,手臂搭上迟烁的背。
“起来!”
迟烁推了他一把,声音嘶哑,但气势汹汹,回忆着昨晚的聊天质问,“你和那个长毛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你还帮他炒股,搞投资!你大爷的……”
高行知嫌吵,一只手捂住嘴巴,闭着眼懒洋洋说,“尽管大点声,把你奶奶吵醒最好。”
迟烁一惊,连忙又挣扎起来,呜呜的叫。
高行知说:“昨晚打过招呼了,你奶奶没担心。”
迟烁心底一松,扒开捂嘴的手,转过头看他。
高行知似乎还没睡醒,仍闭着眼,“去年,中间人介绍,白清月需要很多钱,手上有大笔资金,我正好有办法,合作关系。”
迟烁听完反而更烦躁,“谁介绍你们认识的,你哪来的办法,别当我傻!你们昨天说的那些项目,没人脉根本搞不了!”
源源不断的问题从心底生出来,迟烁心情又差起来。
高行知睁开眼,目光清醒,朝他似笑非笑。
迟烁拧住眉,“你笑什么,我问你话呢!”
高行知凑过去,深深盯住他的眼,“迟烁,你现在像个小媳妇。”
迟烁本来就因为他突然挨近愣住,再听这句话,表情倏然凝固,紧接着猛然坐起。
“你是不是有病!”
迟烁撑着床板大骂。
高行知淡淡嗯了声,轻飘飘接话,“我全家都有病。”
迟烁一下有哽住,所有脏话堵在喉咙又咽回去。
他骂人不带妈,也不爱说人有病,尤其是对高行知。迟烁又怂了,靠墙挪了挪,压低嗓音,“对不起……”
高行知坐起来,见迟烁耸拉着眼皮,勾了勾唇,说:“你怪我不说,但你什么时候问过我?”
迟烁理所当然,“我不知道又怎么问!”
高行知又笑了声,眼神冷淡下来,翻身下床,“待会出门,后天早上回来接你。”
迟烁急问,“你又干嘛去!”
高行知走向房门,头也不回说“昨天你不是听到了吗。”
迟烁愣住,紧接着回想起他们聊天,好像今天要和长毛怪去个什么山庄见老板。迟烁张开嘴,又想问他为什么去两天,但想到高行知说他像小媳妇一下又止住话。
左右不是,迟烁干脆倒回床上翻身装睡,假装不在意。
高行知走了。
迟烁一直听着动静,他洗完澡,穿完衣服,甚至喷了香水走的,明明有这么多机会说话,高行知却一言不发的走了。
迟烁气闷,躺在床上,开始回忆起以前,他不信自己没问过。
想了好一会,还真发现自己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