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照你推测的,要是她真的变成一条鱼了,会吸干所有水分。到时候我们还能活吗?】
【唔……好像,好像,我确实有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就是需要你配合。】
【怎么配合?】
【你看我的眼睛。】西装娃娃拍拍他的肩,陈禾下意识转过头,就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我来向你真正开放你的能力。】
……
【你看我的眼睛,】瞳孔里的漆色抵入他的眼中,【我来向你,开放你真正的能力】
最后一句清晰的话音落下后,在某种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的链接中,陈禾骤然感到自己头脑中多了一些什么:随着无形联系的延生,有什么东西像爆炸一样,一下子被强硬地塞进了他的脑子、躯干、四肢、心脏……密密麻麻完全不应当属于这个世界、或者说,不属于“原先”
的那个世界的事物,硬挤入了他的身体内部。
陈禾想呕吐,想骂人,想尖叫。他眩晕着,一时被这海量的信息和力量给击中了,几乎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他听到
[为什么还追不上啊好累才第一天就这么累都不想干了]
[为什么忽然没指示了奇怪是抓到了吗怎么看不见]
[呜呜呜我不想死噗哩呜呜呜我真的不想死啊噗哩呜呜呜呜噗哩]
[天上到底怎么回事啊汪汪离那么近一直追来撵去公费开飞机很好玩吗汪汪汪]
[哈欠扑棱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啊真的好慢好慢好慢好想摸鱼啊扑棱]
……
还有无数根本无法用人类语言去描述和解释的内容,或远或近,或轻或重,都夹杂着,蜂拥着直接往他的大脑里涌来。这本该是用“耳朵”
听的内容,却直接地出现在了他大脑的视神经中,他“看见”
了,却又无法理清,无法理解,甚至为此感到难受,而他视网膜上的图案已然变成了无数线条或色彩组成的凌乱内容。这画面似曾相识,而他却恨不能没有看见。
这一瞬间,他无师自通地理解了之前和真实之眼聊过的,为什么人类觉醒时,还必须自带一个异能物,异能物又究竟是什么器官,承载着哪种功能的问题它们身上的力量天生就不与人类匹配,甚至本来不该属于这个世界,可却偏偏又实实在在地与人类结合了……所以异能物出现,替人类承受了这股力量,延续了人类的生命,并如同心脏之于血液中转一样,承担了力量的运输与储存。
但他又很清楚地了解到了,假如人类真的和异能物完全融合了,也许并不会是一件好事。
‘吵死了。干脆吃掉吧。好想吃掉啊。’
肩膀上空空荡荡,身上的防刺服依稀显现着领结,眼眶红、瞳孔却泛着纯黑的琥珀色眼睛不受控制地冷冷盯着正前方:与鱼面融合了一大半的一直在流泪的女人面孔,对方身上混杂着蓝光的绿光部分看起来是那么吸引人,那么让人馋涎欲滴;转过头来问自己“怎么了”
的女人前襟夹在黄色和蓝色中的金色花也是……这一刻,“陈禾”
再清楚不过地看到了这些先前的“表面世界”
的“内在”
;并且也终于明白了,真实之眼所说过的,所谓“本能”
。
就像人天性就知道吃饭和睡觉是必需品,那些令“他”
觉得“馋涎欲滴”
的“光芒”
,也是此刻的“他”
会本能渴望的必需品。
“他”
非常、非常想掠走那些“光”
;而巧合的是,那些“光芒”
的主人、或者说觉醒者,此刻都对自己的所拥有的一无所知,即使他真的只是悄悄窃走一些甚至窃走全部,对方也许都不会有任何反应:因为,那本来就只是一个独立于他们本身的器官。
没了这个器官,他们也许会疯、也许会死、也许会出现任何一种悲惨的结局……但在意识到自己有这种器官的存在之前,他们对这件并不连接自己肉|体的“事物”
不会有任何的感同身受。就如同一个丢失了记忆的人,并不会为记忆本身感到悲伤一样。
当然,对面那条半融合在自己进行闪避的觉醒者身上,对着他尖啸,试图突破某种屏障的“鱼”
并不属于这个范畴;但它因过度的吞噬,而膨胀溢散出来的雾气,却显然并不会具有太多灵活性……即使,对方也是这么看他的。
好香。前所未有的饥饿感涌入掠食者的大脑中央,疯狂地敲击着他本就被暴虐和黑暗充满的神经,“他”
转动眼睛,看向自己的座位前方:“鱼”
暂时不行,但只是一朵花的话……
【陈禾、陈禾……陈禾!】
幸好,在他彻底失控之前,那道不够响亮,却始终萦绕在他脑海中的声音到底唤回了他的理智:融合的状态使得他在与真实之眼共享视角和能力的同时,也无法在主观上屏蔽对方的意念。
“……”
陈禾的意识艰难地从无尽的本不应属于自己的攻击和吞噬念头里挣扎出来,心音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