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妈妈阴阳怪气道,“我看小姐来这儿不是找丫鬟,是找情郎吧?”
“这般殷殷切切的神情,都快黏上那些个奴隶的脸了,”
宋妈妈捏了捏手中的将军府信物,“还敢假借将军府的名义,哼,越将军府上可从来不外面采买丫鬟,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说!”
莲动坊最忌讳生脸,还是来买卖奴隶的生脸,当朝虽然对买卖人口的处罚并不重,但是要被有心人做文章,也是一个大麻烦。
越倾瓷沉下心,她到底很少与外面的人做交易,还是太过青涩,没料到这里触了霉头,她对绣棠示意了一眼,绣棠点点头,很快便一拂袖,大量药粉冲入他们的口鼻,绣棠则一把拉起越倾瓷转身就跑。
“来人啊!闹事了!有人闹事!”
宋妈妈的嗓子又尖又细,声音立刻传出好远。
但是还没等她再喊一遍,便晕晕乎乎地倒了下去。
两人好不容易跑上地面,内院便浩浩荡荡地涌出一群拿着绳刀的仆从,绣棠对他们身后尖叫一声:“将军!您来了!”
仆从一愣,下意识地回头,绣棠则是趁机拖着越倾瓷冲出后院,莲动坊后门人迹罕至,附近没什么住户,全是它的地界,越倾瓷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看着后面的仆从就要追上了,还没跑到大街,跟前忽然停下了一辆马车。
“越小姐,上车!”
里面露出一张令人意外的面孔,竟然是章太医。
越倾瓷立刻爬了上去,而身后的追兵不知为何,见到这马车,便面面相觑,停住了脚步。
她甚少有这么激烈的运动,坐下后便不停地抚着胸口喘气,旁边的绣棠则是倒出一颗药丸,越倾瓷毫不犹豫地吞下,两人对视一眼,忽然齐齐笑了。
“越小姐,你的心悸病,不适合如此激烈的运动,”
旁边的章识南见少女竟露出了这般纯然天真的笑容,一时间有些意外,“方才是?”
越倾瓷这才缓缓施礼:“此番多谢章太医解围了,我是听人说,那莲动坊后面有奴隶,我这不是刚回京,很想去见识一番,没想到惹了这样的丑事出来……至于我的心悸病,倒也无妨,其实回京之前,已经有多年未曾发作了。”
其实越倾瓷的心悸病,是从前世被困冷宫开始减少发作的,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给的奇特的机缘,今生苏醒,哮喘虽然还在,心悸却几乎没再发作过。
她这次离开道观,也有这件事情的思量,而前世中阻拦自己的师父,今生也不再阻拦,只是道她的劫难,已经化解在了芸芸众生之中,虽然奇妙,但确实发生了。
“小姐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
章识南自然知道越倾瓷的意思。
我们?
越倾瓷一愣,下意识扭头一看,却见这马车的角落里,坐了个深沉的黑影。
她心中猛地一突,下意识去看他的衣裳颜色,被窗帘遮挡了阳光的马车,透露出暧昧的黄光,那衣裳也是偏向暗沉的黑黄色,并非青衣。
她心中不知失望,还是放心,下意识地颔首:“这位是?”
“他……”
章识南知道此人不爱说话,也不爱好管闲事,刚要回答,就听到一声低沉喑哑的——
“司拂澜,见过倾瓷小姐。”
越倾瓷心下轻轻一跳,好……魅惑的声音。
章识南见鬼一样看过去,却见司拂澜手一拂,一盏明珠自盒中被打开,温润的珠光点亮了阴影中的面孔,男人长眉入鬓,眼如点漆,挺直的鼻子下是微薄的红唇,轮廓如刀削一般鲜明,整个人有一种奇异的,混杂着威胁感的俊美。
他挑眉轻笑:“昨日收到越小姐回京的消息,备上了薄礼,登夜拜访却不妥,如今见到正主,请小姐笑纳。”
他将那颗硕大的夜明珠推到了越倾瓷的面前。
这回,不仅是章识南,就连越倾瓷也吃惊的不知作何反应。
司拂澜?
前世就算她久居后宅,也是知道此人的,手段通天的九府总督,执掌大梁的所有细作秘报隐秘刑讯,堪称是整个大梁的耳目,据传有一老臣憎恶他的只手遮天,便在家与自己的老妻在床上多言了几句,结果没几天就“被”
告老还乡了。
谢致能登上皇位,便是因为有他的支持,只是谢致十分猜忌他,登临大宝后处心积虑地想要处置他,不过愣是寻不到一丝错处。
前世他们从未有过交集,她也从没见过他本人,今生……又是哪门子交集?
越倾瓷实在是不敢接这颗明珠。
“这……太贵重了,小女子……不能要,司……司大人。”
越倾瓷说话都不由的结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