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延越轻笑了一声,“所以啊,以后要是再有人欺负你,打回去!要是再让我看到你偷偷摸摸在这里抹眼泪,我也要揍你。”
“”
穆木言动了动嘴角,似乎想笑,但那嘴角还没弯曲成一个可以称之为笑容的弧度,又立刻被扯平立了。他的情绪跟死水一般,偶尔经风掠过水面掀起并不惹人在意的涟漪,很少会有大的波折。
石子又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刻下三个字:「我没哭。」
“你说了不算。”
奚延越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刚迈开步子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不许跟着我。”
穆木言像被施咒似的,刚抬起腿又放回了原处,两手抱着那盒创可贴死盯着奚延越的背影。
奚家从奚延越太祖父那辈起便经营着珠宝生意,后经祖父大刀阔斧地改革,将珠宝与奢侈品和时尚圈融合,使奚家的产业成为全国乃至世界名流圈首屈一指的奢侈品牌,如今公司已交由奚延越的母亲奚乔书打理。奚乔书不仅是企业家,也是一名珠宝设计师,在国际上也享有盛名。
这是穆木言在决定搬来a市前对奚家的背景做的调查,可今天听奚延越说他上下学没有豪车接送,被霸凌需要依靠自己解决时,他觉得很蹊跷,再对奚家深一步调查之后发现,奚家竟在多年前闹过一场丑闻。
奚延越的父亲是一家传媒公司的少东家,同时也是一个外形条件优越的模特,但因公司经营不善,便入赘奚家。在奚延越五岁的生日宴上,他与情人在房间偷情的事情被奚延越的舅舅撞破,很快奚乔书便和他提了离婚,从那之后两家老死不相往来,江家的公司一夜之间覆灭,而江珩也从此退出了时尚圈,销声匿迹了。
这件事在当年闹得沸沸扬扬,江珩受千夫所指,但同为焦点中心的江珩情人却自始至终没有姓名,各家媒体竟对此人也没有任何报道,实在奇怪。
穆木言在键盘上敲下几行代码,很快这人的样貌和身份信息便出现在屏幕中。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没有报道。他摸着手背上的创可贴,淡然凝视着屏幕。
第二天的午休,穆木言在学校的便利店中买水。当时的店里只有他一个顾客,但在他正准备去付钱的时候,从门口进来几个人。
走在最前面那个是个寸头,头部的左侧有个很新的伤疤,嘴里叼着一根烟,校服只随意扣了几颗扣子,双手插着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紧随其后的是个样貌端正的男生,和前一个从外形上看简直是天差地别,很难想象这两人竟会为伍。
走在最后面打着哈欠那个,是奚延越。而前面两人,一个是贾明,一个是林铮。
穆木言一看见奚延越就立刻转了身,假装在货架上找着东西,其实透过缝隙偷偷观察他的动静。
“哟,这不是我们学校的高冷男神嘛,怎么受伤了。”
贾明一眼就注意到了店里唯一的一个顾客,大呼小叫地朝穆木言走了过来,咬在嘴里的烟随着嘴唇的动作一上一下,“哪个小女生给你贴的创可贴,花里胡哨的,还贴那么多个,怪关心你的啊。”
“贾明,你头上的伤还没好全,别惹事。”
林铮说。
“没想惹事啊。”
贾明一把夺过穆木言手中的水,“巧了,我今天就想喝这个,你就让让我吧。”
穆木言没打算跟他争那一瓶水的所有权,想要就给他了,随手又在货架上拿了一瓶水,又被贾明夺去:“这瓶我也要了。”
穆木言知道他是存心挑衅,也不搭理他,转身从货架的另一端离开,贾明在他背后骂了一句脏话,幸运的是他是个聋子。
另一边奚延越正在货架挑饮料,抬手握住的同时,穆木言的手也正好盖上来。奚延越抬头看了他一眼,瞬间眉头就压了下来,将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转身离开。
穆木言有些茫然,他原本是想请他喝瓶饮料,感谢他昨天的开慰,怎么好像变成抢人家饮料了
奚延越走到哪儿,穆木言就跟到哪,试图寻找到一个沟通的机会。可对方像是故意躲着他似的,脚步不停地走动,在一个货架前停留不超过三秒钟。
终于他停了下来,侧过头往后看了一眼,随即在原地掏出手机按了几下,他将手机放回口袋的同时,穆木言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提示有人给他发了信息。
穆木言很激动,他知道那条信息是奚延越发过来的,因为除了奚延越以外没人知道他的号码。
可当他看到短信内容的时候,眼神立刻黯淡了,屏幕上写着四个字:离我远点。
再次抬头时奚延越已经离他很远了,这次他没有执着地跟上去。
他拿着那瓶奚延越碰过的饮料去收银台结账,贾明将手中的两瓶水塞到了他怀里:“把我的一起付了。”
正在结账的奚延越突然开口:“你们喝什么,我请。”
贾明一副“太阳打西边出来”
的表情,搭着奚延越的肩膀说:“老大今天请客,难得啊,心情好?”
奚延越看都没看他一眼,冷道:“手拿开,重。”
贾明将那两瓶水从穆木言怀中拿到收银台:“谢了啊,老大。”
穆木言注视着几人结了账离开便利店,从始至终奚延越都没有正眼看过他。
为什么,昨天还给他贴创可贴,与他谈心、安慰他,为什么今天突然变了脸,他哪里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