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攒够二百两了。”
姚春山叫住他:“平哥儿你跑什么?”
像见了鬼一样。
卫景平喘了口气:“呵呵呵呵,没跑什么。”
然后打岔:“什么二百两?”
姚春山指了指柜台下面摆着的银元宝:“二十锭了。”
有二百两银子了,按照先前的计划,再过一阵子他们就能上京去打探姚溪的下落了。
卫景平笑了笑:“我背书背的都不知道钱味儿了。”
“对了老姚,”
他进后院之前又说道:“你腾出空了去县衙登记一下你的身份文牒,万一京城那边有人找你,这岂不是个线索?”
……
京城周家。
周寂然捋了捋胡须,一身黑色杭绸长袍衬得他乍看像个老派的绍兴师爷,他正对着一块匾额跟身边的小丫头姚溪说道:“你父亲姚家才是真正的京城世家,打你太爷爷那辈起就是皇家的墨务官,比周家强着呢。”
他们周家原籍在绍兴,虽然祖辈学问不错,但族中子弟大都没走仕途,周家也就是从他这一辈开始才进京的,一直他儿子,姚溪的舅舅周元礼考中进士,之后又被选为翰林院庶吉士,他们才在京城站稳脚跟,称得上一声宦门,和姚家比根基浅着呢。
搁在桌子中间的木质匾额黑漆金字,上面端庄醒目地刻着两个字姚墨,这两个字遒劲有力,是今上的笔力。
“外公是想让我学制墨吗?”
姚溪问她外公。
去年冬天从绍兴回京的路上,周寂然就同她讲过姚家这块木匾的事。
周寂然叹了口气道:“外公是在想你们姚家这匾额什么时候才能重新挂起来。”
姚溪看了看那匾额,问:“外公,我祖父还没有消息吗?”
周寂然微微摇头:“你舅舅托人去户部查找全国各处的人员名册,如果姚墨还在人世,等查
完最后一卷或许就能找到人了。”
他们都习惯了称姚春山为“姚墨”
,外人听起来说人还是说墨分不清,但京城人却很习惯,提起姚家制的墨叫“姚墨”
,提起姚春山这个人,也呼为“姚墨”
。
“没事的外公,你不是常说吉人自有天相嘛,”
姚溪心中担忧祖父,却又不忍心看着周寂然苦恼:“我祖父啊说不定也在找咱们呢。”
“或许吧。”
周寂然伸手摸了摸姚溪的头:“你怪你娘吗?”
要是当年姚溪她娘留在姚家没有改嫁到杜家的话,怎么会有奶娘抱走姚溪又走失了姚墨的事呢。
说到底,还是周家对不住姚家啊。
所以在凉州找到姚溪返回的路上,他听说姚墨不见的消息,一怒之下将过错怪罪在姚溪他娘身上,没有带着姚溪回京而是去了原籍绍兴。
“我娘当时也没想到后来会生这些事,”
姚溪跟他撒了个娇:“您以后就不要怪我娘了好不好?”
“丫头大了,”
周寂然呵呵笑道:“知道替自己娘说话了。”
姚溪对着他扮了个鬼脸。
周寂然从箱子里翻出几锭墨给姚溪:“这其中有一些是你祖父赠给我的,有一些是美彦从外头买回来的,你有空写字作画挨个试试,就知道姚墨有多好用了。”
……
到了十月孟冬季节,姚春山择了上京的日子,结果却旧病复整日头疼似裂,看来是无法成行了。不得已,只能留在上林县吃药养病,等待开春再做打算。 ……
大历九年很快过完了,过了春节,卫景平的学问又上了一个台阶,写文作诗起来,比之前娴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