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這頭還在佩服楊學林捧人的效率,沒想到的是,他忽然得到的種種優待,在旁人看來就是在走學術不端的捷徑,漸漸的也就有了他為了課題成果能夠順利結題,攀上了某個領導的傳言。前不久剛發生了學術妲己的事,私底下有人戲稱他是學術男妲己,甚至把人把舉報信送到了校長辦公室。
校長是接到上頭的招呼好好照顧李修,沒想到照顧到被舉報了,頓感惱火,就想著把這事低調處理了。沒想到舉報那人也是個硬茬,轉頭就指名道姓地把李修掛到了貼吧上,很快被八百家營銷號轉到網上博流量。
還是導師先看到的,他告訴李修的時候,李修還在悶頭做實驗,一臉懵地點開連結,都氣清醒了。
「什麼男妲己!!!老子純爺們!!!」
他趕到導師辦公室想要解釋。
「一派胡言!」但確實也很難把個中緣由說明白,李修總不能說,這只是一個霸道總裁在追我,而他確實也給了他機會。
「我們搞科研的,應該有起碼的操守、風骨和良心。」導師是最講究體面的老派學者,雖然也相信李修的為人,但也不得不提醒他,「不要以為學校就是一片淨土,人無論在哪個圈子,都需要處理複雜的人際關係。」
他忽然想到什麼,關心起愛徒的交友情況,「經常見你和一個年輕男同志在食堂吃飯,他是誰?看著流里流氣的,不是我們學校的人吧。」
李修解釋,「不是,他是我的朋友,叫顧雲韜,是一個歌手。」
導師說道,「他出現後,你似乎都不怎麼專注學業,你們是在談戀愛嗎?」
李修哭笑不得,「什麼談戀愛啊,我怎麼可能和一個男人談戀愛。」
導師做事雖老派,但思想還是很開明,「你開心是什麼樣子老師還是清楚的,不用隱瞞我,我並不是老死板。更何況,你要是承認了,謠言自然不攻自破了。」
李修無言。
等他看到樓下的顧雲韜時,他更是心情複雜。
顧雲韜肯定也是聽到這件事就很快趕來了,他連連鞠躬道歉,「李老師,對不起,給您造成麻煩了。」
「又不是你的錯。」李修把顧雲韜拉到自己辦公室,開始處理起自己複雜的人際關係,「你之前說,總駁楊學林的面子會激發他更強烈的征服欲,所以我才答應給楊學林一個機會。」
「是的,謝謝李老師,因為你,我最近終於輕鬆不少。」
李修有些愧疚道,「可是你看,這都快兩個月了,他一點也沒收斂的樣子。」
「可能他這次是認真的,我還沒見過他這樣追求過一個人。」
李修說道,「那是因為之前沒有一個人會拒絕他這麼久。」
李修是顧雲韜見過的,最理智清晰的人。不管面對怎樣的誘惑,他都巍然不動,是一個真正的,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有匪君子。
讓這麼個乾淨讀書人陪自己幹這樣卑劣的事,顧雲韜心懷愧疚,但演到這裡,又不得不繼續演下去。
「如果你仍沒法接受他。」顧雲韜提出建議,眼神好似一隻純情的博美犬,「就拿我做擋箭牌吧。」
「什麼意思?」
「就說我們因為長期的接觸,互生愛慕。」
李修嚇了一大跳,想起導兒的話,心裡莫名一慌,又覺得很不妥,「這不太好吧。」
這樣妥妥的背刺,顧雲韜肯定會被楊學林狠狠報復。
顧雲韜卻微笑了一下,「沒關係,其實這麼些年我也累了想退休了,正好找不到理由辭職呢,不如讓老闆開了我,還能得點賠償金。」他神態看上去堅強又脆弱,十分讓人憐惜。
「這是讓楊學林死心,讓李老師恢復正常生活最好的辦法了。」
要是楊學林在這裡,肯定得罵顧雲韜個死夾子。李修什麼人,讀書讀到快三十歲,在象牙塔里呆得整個人天真得冒傻氣,哪見過顧雲韜這樣有道行的。又有偶像濾鏡在,自然覺得他真誠善良,不願再為楊學林做事。
李修答應演這場戲。
……
雖然是演戲,李修演完心裡仍是忐忑,好在這份忐忑在此刻也是很合時宜的。
楊學林大怒,給顧雲韜打電話,卻發現無法聯繫,他已經被拉黑了。
好,好一個畏罪潛逃。
儘管已經提前被顧雲韜打過預防針,說楊學林生起氣來會很有點恐怖。但這人幾分鐘前還是彬彬有禮的紳士模樣,現在卻撕破偽裝露出惡狼要撕人的可怕模樣,李修有一絲驚懼,立馬道,「我是肯定不會告訴你的。」
楊學林覺得李修傻得可笑,眯起他那雙深邃得近似混血的眼睛,「他和我是有合約的,你以為他能跑哪裡去?」
李修不是察言觀色的能手,但再遲鈍,此刻也嚼出味來。
和之前想的不一樣,楊學林這滔天的憤怒並不是向他的。
「你想怎樣?」李修不由擔憂起顧雲韜來,「雪藏他?打他?我奉勸你,就算你權勢滔天,我們也是法治社會……」
「你還擔心他?關心關心你自己吧,被人騙了還在幫人數錢。」
「什麼意思?」
看著李修那一無所知白璧無瑕的模樣,楊學林惡毒道,「你一個窮學生,沒錢沒勢,能包養他幾天?」
「什麼包養,小顧根本不是你口中那種骯髒的人。」他十七歲就喜歡的人,在舞台上唱著《山那邊的星星》,唱完後靦腆地笑著,眼睛裡是比星星還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