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妻不怕……”
陈坤成温言软语,极尽宽慰……
前面,侍卫抬着喜鹊,鲜红的血滴了一路。
脚若铅石,重若千钧。
今日之辱,必血债血偿!
程潇湘木然地踩着喜鹊的鲜血,一步一步走进漆黑的夜色里……
屋里复归平静。
陈坤成坐在床边,抚着额头,有些沮丧。
刚刚程潇湘的愤怒和隐忍,他都看在眼里,心有所感,突然就对自己刚才一怒之下杀了喜鹊有些后悔。
他和程潇湘是结发夫妻,相濡以沫,同甘共苦。他当太子那些年,明枪暗箭防不胜防,是程潇湘跟他并肩作战扛过来的。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他还记得,和程潇湘新婚之夜,两人喝交杯酒时,程潇湘娇俏可人的模样,和她说这句话时含羞带怯的神情。
他当太子那许多年,他主外
,她主内,同心同德。如今他继承皇位,她荣登凤座,也算是苦尽甘来,按说更该举案齐眉、琴瑟相和,怎么慢慢就相看两相厌了呢?
是他冷落了她,让她心生怨念,还是她本就是个心胸狭隘、善妒好斗的女人?
如今他当着她的面杀了喜鹊,这夫妻的情分也算是雪上加霜,破镜难圆了……
可她们来得太不是时候了,他刚听说苏玉辙起死回生就想杀人!
陈坤成心烦意乱。
见陈坤成半晌无语,苏婉柔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这个时候,她不能去打扰他。
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她熟读经典,自是知道男欢女爱,两情相悦最好。可那不过是朝夕瞬改的事。
女人容易动情,假戏真做之后,便沉沦其中,不能自拔,真以为男人对自己可以至死不渝,此情可得天长地久。
其实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大多男人脱下裤子时想的是一回事,穿上后想的是另一回事。有几个真因为睡了几觉就把女人当成宝的?大多是食之知味,弃如敝屣,又去寻找新的目标去了。
何况,陈坤成还是个皇帝,自古帝王多薄情,她要是当了真,那才叫蠢。
苏婉柔缩进被子里,不声不响,兀自落泪。
陈坤成回过神儿来,转头一看,就见她柔弱地耸着香肩,泪落如雨,却隐忍地不出声响,心里顿时一片潮热,一把把她揽进怀里
,百般不舍,“不哭,她都走了,不会害你。”
“陛下,你让婉柔走吧。臣妾知道,只有荣辱与共,并肩作战的情谊才会更长久。陛下与皇后是结发夫妻,不要因为臣妾生了嫌隙。皇后恨臣妾是必然的,陛下又不能时时护在臣妾身边,臣妾又无力自保,说不定哪天陛下来了,看到的就是臣妾的尸首……”
说到此处,苏婉柔泣不成声。
顿了顿,又道:“她是皇后,手握生杀大权。听说之前有个杜鹃,被她打得半死,又被挑断了手筋脚筋,生不如死……陛下国事繁忙,只怕到时护不了臣妾,不如早些打发了臣妾,臣妾还能苟活于世,念着陛下的好了此残生……”
苏婉柔放声大哭起来,悲悲切切,让陈坤成心如刀绞,不知不觉中了苏婉柔的挑拨,只觉对程潇湘厌恶至极,“我已经给了她后位,她不安分守己,成天防贼一样防着我,我早就烦她了。身为帝王,本该雨露均沾,开枝散叶,繁荣子嗣。她自己生不出皇子,难道还要寡人当和尚不成?岂有此理!”
苏婉柔抬着梨花带雨的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他怜惜地擦着她的眼泪:“以后不要说离开寡人的话,听听都受不了。你别怕,寡人疼你,没人敢难为你。怎么说她是皇后,不能说废就废。等寡人寻个合理的不是,废了她就是。”
“陛下……”
苏婉柔投怀送抱,嘴角勾起阴沉
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