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来的不是什么善人,忍不住退后一步,把小猫藏到了身后。
只见那人把棍子在手里敲了敲,哼哼一声问:“小鬼,大半夜的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只得把小猫抱到前面:“我的猫跑出来了,我来找它回去。”
他满脸怀疑地看着我。我正想着怎么脱身,他身上就有个东西滴滴地响了起来。
他在上面摁了一下,立刻就有个声音说:“翰文公寓有人报警失窃——大楼的录像里面有记录,嫌犯大约十三岁左右,穿白色t恤,灰色短裤——”
我还没来得及跑开,脑袋上就挨了狠狠的一下。
直到那家伙把我连拖带打弄到一个派出所里,我这才敢肯定他是个公安。
别说我没见过世面。只是这年头穿制服的太多,随便谁穿了制服都能上街打人——比不得从前,在城里逛的巡捕来回就那几个,多看几眼都能混个脸熟。
我被拖到派出所里,手铐一锁锁在了一扇窗户上。刚才抓我的那人把我按到了墙上,又是一顿拳打脚踢。我只觉得肋骨都给他踢断了几根,胸口疼得我几乎窒息死掉。我忍不住喊了几声“住手”
,谁知越喊他就打得越厉害。再多来那么几下,我终于失去了知觉。
再有感觉的时候,是下巴被一只手捏住了抬起来。然后就听到了那个警棍男的声音:“喏,这就是偷你东西的那个——”
我睁开眼,就看到崔叔闻那张清秀,却又因为眼神而显得来者不善的脸。
崔叔闻看着我,眼神非常激动,非常复杂。就好像是昨天初见我的时候的那个样子。
我心里一个咯噔。他总不至于长了传说中的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看出来了我的真身其实就是那只果子狸吧?
只见警棍男拿警棍指着我的鼻子说:“你看看他身上的衣服是不是你的啊?”
崔叔闻说:“是的。等等——”
说着突然向我挤了挤眼睛,嘴唇也迅速动了一下。
奇怪哩,这又是要干什么……
警棍男不理他,又横着一张脸问:“他偷了你多少钱啊?”
崔叔闻摇摇头,眼睛绕过警棍男看着我,仿佛压抑了无比的激动说:“警察同志,他是我弟弟。”
天上响起一阵闷雷。我和警棍男齐齐被劈呆了。
警棍男咆哮:“你弟弟?!”
崔叔闻走了过来,一把把我揽在胸前,声泪俱下:“小白,你终于回来了!”
我恨不能当场吐血三升,顺便把五脏六腑一起喷出来。
我果然没看错人,这家伙是个百分百的神经病!真是奇怪哩,他怎么就还过得人模狗样的,没给抓到精神病院里面去啊?!
我两手是被铐着了,可身子还是能动的。我用力摇摆着想甩开他,谁知他一手搂住了我的脖子,嘴唇凑在我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不想坐牢就老实点。”
说完了又大声嚎了起来:“小白啊你这些日子都跑到哪去了——知不知道哥找你找得好苦——”
他大爷的,你以为我是果子狸变的我就不懂人类的规矩了?拿你几件衣服,外带四百块,现在还都给你找回去了,我顶多在这里蹲两天。坐牢……吓唬谁啊?
我想说话,可是给被死死抱着,整张脸都按在了他胸口,非但一动都不能动,连说话都说不出来。
我郁闷啊!警察老弟啊,这个人才是该关起来的啊——
我好容易把头抬了起来,艰难地说了一声:“不——”
崔叔闻又是一声干嚎:“小白啊——你这次回来,可不能再离家出走了——哥哥照顾你啊——”
他嚎完了,立刻就换了个腔调跟警棍男解释:“我弟弟……嗯……大脑有点发育迟缓,所以不太懂事,经常离家出走……”
我彻底怒了。
有问题的分明是你自己啊老兄!
崔叔闻大手把我的嘴巴一捂,接着说下去:“他还有我家的钥匙,所以能进去拿东西。我发现丢东西的时候不知道是他回来了,所以就报了警。现在既然知道了是我弟弟,能不能就放他跟我回家……”
老子问候你祖宗十八代!老子在山里逍遥的时候你爷爷的爷爷都还不知道在哪呢,你居然还敢认老子做弟弟?!
可是看看警棍男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相信了。旁边走过来一个瘦竹杆,慢悠悠地说:“像这种情况,还是找家医院治一治,或者送特殊学校上学的好。你说你弟弟两天一出走三天一拿你东西你不见了东西就报警,咱们这派出所还管不管别人的事情啦?”
崔叔闻故意把眼睛鼻子往我身上蹭了蹭,点头一连说了好几遍谢谢。
看样子事情是成了。崔叔闻又凑到我耳边说了一句:“不许乱说话,乖乖跟我走。否则——”
他到后来也没否则出个所以然来。但是我想想现在脱身总比给扣在派出所里面好,就改变主意了。我小声说:“好。但是你要——”
我还没说完,他就又嚎了起来:“小白啊——哥哥这就带你回家啊——警察同志,麻烦你……”
一声金属相撞的轻响,我的两只手终于恢复了自由。可是我还没来得及挣脱崔叔闻,一下子又给他死死抱住了往外面拖:“咱们回去,哥给你做好吃的!”
出去的时候我听到一把女声小声嘀咕:“怎么大楼的录像里就是找不到他弟弟进去的记录啊——”
两脚一踏出门口,崔叔闻立刻就把我拖到他那辆车旁边,拉开副驾驶座的门把我塞了进去,又狠狠关上了门,自己转去逃命一样把车开走了。
等到派出所被抛在了视野之外,我看到他居然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