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跟谁都不联系,没人知道你的情况。我去了一趟F大才知道你转到了经济系。我在经济系的告示栏里看到一张报纸。你的照片和报道占了大半个版面。我去图书馆找到那天的报纸,复印了两份儿。你们那年毕业的几千学生,只有三个人上了报纸,另外两个是本科生,对吧?你成小名人了。那篇报道的内容乍一看不像是你的所作所为,不过仔细想想,又的确是你。在你们系办碰到个教授,听我打听你的消息,连声夸赞你,说你是他们的骄傲,多少年都见不到一个这么好的学生。”
他转过身面对我,倒退着走,嘴角上拉,眼里满是笑意,“那真的是你吗?”
我避开他火辣辣的眼神,垂下头,沉默不语。没人知道风光下面滴注了多少心酸的泪水。没人知道那两年我是怎样苦熬过来的。没人知道。往事不堪回,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那个报道了。毕业时的欢喜,犹如流星,在绵绵黑夜里一闪即逝。
我的伤感被他愧疚的声音打断,“我抱着一线希望……我知道……因为我对你的伤害,你很难再信任别人。”
这句话撞到我心头的那根利刺,引了一阵剧痛。怨气陡然而生,我不由地停下脚步,抬起头冷冷地盯着他:“你也知道你对我的伤害有多大?那你干嘛还来找我?难道你认为我会原谅你?”
他带着讨好的口气说:“一般人不会,可你不是跟一般人不一样嘛。”
“别给我戴高帽!我有那么胸怀宽广大肚能容吗?”
“也不是。你在小事上常常纠缠不清,斤斤计较,心眼儿小的跟针别儿似的。”
他用惯常打趣我的口吻说,看我没有丝毫笑意,换了认真的语气:“不过在大事上,你很理智,会用理性思考。”
“瞧你这马屁拍的,不怕闪了腰?”
“我说的是真的,否则怎么会费尽心思来找你?”
“我有理性?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我只记得你说我小心眼、疑神疑鬼、爱翻小肠、有理不让人无理搅三分。”
“我没说过的话,不意味着没想过。我逗你的那些玩笑话,你倒是全都当了真,还要牢记在心,每天认真复习三遍,对不对?”
“什么玩笑话?明明都是气人的话。一点都不好笑。”
“好好好,以后我不再说不好笑的玩笑了。”
我瞪了他一眼,“就算我能用理性思考,就该原谅你?就能原谅你?”
“从理性的角度看,过去那些事已经生了,谁都没有能力改变。既然咱们都变了,不如索性忘掉过去,尝试着认识新的对方。”
他的话每一句听着都有道理,可连在一起又好像不大对劲。一时间我想不出该如何反驳。他看我不说话,又笑嘻嘻地打趣我:“你的伶牙俐齿呢?怎么不说话?你说我的话是不是有点道理?”
这家伙,竟然还能笑得出。我有些气,想耍赖,就像以前下棋输了时那样,不过又觉得此时那样做不够严肃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