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又一棵烧焦的树木倒塌,连带着砸毁一旁的房屋。就连那些哥特式的尖锐的黑铁栅栏,也都在高温下软趴趴的扭曲着。
浓烟滚滚,人群四散奔逃,尖叫声此起彼伏。
恍惚间,一个被大火模糊了的黑色身影转身。似乎意识到了某种注视,那半张焦黑的脸绝望地看过来。
他带着哭腔,嘶喊着质问:“叶老师,除了燃尽一切,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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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里永久长眠的并非亡者,亘古之中即使死亡本身亦会消逝。——《血源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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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拉尼耶中层,健屋诊所。
下午三点的阳光透过许久未清理的玻璃窗,斑驳地撒入室内,越过两个床位后,撒在了一名躺在床上的青年那苍白病态的脸上。
他半长的黑色刘海稍稍遮住了眼睛,在带着耳钉的左耳后,还有几缕蓝色的挑染。他微睁开眼,深蓝的眼眸此时正露出迷离的神色。
黛灰醒了。
适应了刺眼的光线之后,他终于找到焦距,看清楚了映入眼帘的第一样东西——吊在天花板上的一个巨大而陈旧的输血瓶。
黛灰同侧的一边床位上躺着一个面如死灰的金男人,而另一边床位,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正在出巨大的呻吟,黛灰是被吵醒的。
“头好痛……我刚才梦见了什么来着?好像是一场大火……还有,谁?”
黛灰喃喃自语。他缓坐起身,捂紧耳朵,试图缓解自己被吵得晕的额头。
——噔噔噔。
靴子踏在木地板上的声音由远及近。一名穿着医生制服的年轻白女人出现在门口。偏粉的红眼睛昭示着她似乎身患白化病。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美貌,反而让她有着一种异于常人的魅力。
“你看起来好多了。”
医生越过床位时瞥了黛灰一眼,继续走上前,在床头柜上放下手中的银托盘。接着她从托盘里头拿出一支装满了红色液体的针管,熟练地戳进了另一床正呻吟着的男人的胳膊。很快,男人平静了下来,似乎又昏睡过去。
“呼,你很幸运,血疗对你有用。”
医生检查了所有病人吊瓶的情况,回过头笑着示意黛灰起身,“跟我来复检一次,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办理出院,毕竟我们的床位很紧张,你知道的,猎杀之夜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不,我不知道什么叫猎杀之夜……黛灰在心里默默回应。
医生小姐显然是听不到黛灰腹诽的,她头也不回地继续说:“对了,有一位蒙面的猎人来看过你,还给你留了点东西。
“我给你放在前台了,一个大黑袋子沉的不得了,谁也搬不动,开口还封住了要你亲自去开,神神秘秘的。”
黛灰顺从的跟随医生小姐做完复查,下楼看见前台的景象时,才现她说的情况一点也不夸张。一个鼓鼓囊囊的竖长牛皮袋正立在柜台旁,开口被火漆封住,看起来真的装了不少东西。
没被打劫还真是个奇迹……黛灰心想。
他向医生借了一把裁纸刀,小心翼翼地划开火漆。医生小姐也不急着工作,显然很期待包裹的内容,正无所事事地站在前台翻阅访客记录。
黛灰收回望向医生的视线,重新关注起包裹。他一样一样地将里头的东西拿出,一把足有黛灰半身长的锯肉刀,一把短筒火铳,一个装满银币的钱袋和一封信。
会是谁写的信?黛灰有些惊讶地顺手拆开,让粗重的花体字映入眼帘——
给黛灰:
由于不可说的那个原因,我可能很长时间不能同你见面。但想必你已经忘记了一切,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甚至可能不知道自己是谁。
去找暗淡之血吧,他会给你所有答案。
你的老朋友,月亮的领路人。
敬上。
嗯,确实,我除了自己的名字以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黛灰看着眼前的字迹不由得呆立出神。
身旁的医生瞧见黛灰那一脸迷茫的表情,噗嗤笑道:“先生,你看着不像普拉尼耶本地人,希望你有足够的钱来支付你的治疗费,毕竟我的诊所不是慈善机构。”
黛灰沉默了一会儿:“大概需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