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路途不算太遥远,我父母给我和Claire安排了小型的西锐飞机回去贝里斯。
我母亲这几天一直有点黏我,要不是因为她最近忙得分身乏术,她恨不得亲自陪我回贝里斯一趟。
管家在我上车前,和我对视了好几次。
我趁母亲在和Claire讲话,假装自己忘记带东西,要管家陪我回去拿。
没走开几步,管家就遮遮掩掩的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密封袋,袋子里的东西被一块巾帕包裹住了,我打开来才看到,里面放着顾惟谦的助听器。
我瞬间慌了神,问管家是在哪里找到的。
“是在顾先生的房间垃圾桶里。负责清理垃圾的人员发现后交给我的。”
管家说完后,补充道,“我们已经消毒清理过了,只是一开始不知道是助听器已经坏了还是顾先生不想要了,家里的电器维修工程师正好在,我请他测试过,助听器没有坏。我去调取了送顾先生离开那晚的车内监控,发现他没有戴助听器。”
听完管家的描述,以我对顾惟谦的了解,他一定是故意摘了助听器不想听到任何声音了。他婚前用的助听器本来已经换成充电款了,但是因为没有加定位芯片,而且有时忘记充电电量不足的情况很危险,婚后我请专家把他原本用的纽扣电池款升级,重新给他配了一对新的,所以充电款就变成备用的了。
被他扔掉的助听器是结婚后我帮他配的那款。
像是当初我把婚戒脱下来还给他一样,他知道助听器对我来说没有用,也不想被我知道他扔了助听器以为他在卖惨,所以才包在巾帕里丢进垃圾桶里,以为不会被发现。
顾惟谦那个人就是这样的,无论多么惊涛骇浪的情绪,总是晚一拍才会被推起来。
跟他的耳朵一样,总是要慢半拍才会听到。
我一边在心里抱怨他的任性决绝,一边又开始担心听不见的他。
我整理着混乱的思绪问管家:“那么司机把他送去哪里了?他还在纽约市吗!”
“司机说顾先生去了机场,但是可能因为顾先生没戴助听器,所以全程两人没什么交流。”
管家也不由流露出担心的神色,“需要请人去调查顾先生后续的行程吗?”
“他的助听器有定位芯片,他不想被任何人找到,所以才摘掉的。”
我急得在原地团团转,“这个顾惟谦真是疯了!”
“PienPien,还有件事,我不知道是否该告诉你。”
“请说。”
“太太在得知您失明的事情后,不知道和顾先生聊了什么,似乎……打了他一耳光。”
“什么?!”
我父母议事时都会清场,留管家在门外,那一巴掌下手一定是有够重的,管家才会在隔音极好的门外也听到。
不知为何,我听到顾惟谦被母亲扇耳光的事,耳根子也红了起来,这种不需要与有荣焉的事有什么好跟着耳根发烫的……我暗骂自己真是古怪。
“连先生也被责问了,因为太太说‘男人之间只会相互包庇’。您是知道的,太太生气的时候谁都不敢惹她,先生当时也说不上话,只能打开门拉着顾先生离开了。”
“估计是顾惟谦和妈妈说了我们要离婚的事,妈妈以为他是怕我以后还会失明,才提的离婚。”
“才不是呢!”
我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双手环胸姿态很是高傲,“常自翩,你必须要知道的是,你是上天送给我的无价之宝,我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把你嫁给顾惟谦,他却对你不管不顾,把你困在台湾,过得那么不开心,还受伤失明了。我扇他一巴掌算什么?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妈妈,我知道你很爱我!但是我和惟谦分开,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不可以把责任推到他一个人身上。我们的婚姻不存在过错方,只有被辜负和被隐瞒,两者之间的因果关系谁也说不清,所以为了放过彼此,我们选择好聚好散。”
我走过去抱住一直心疼看着我的林昭葶女士,“妈妈,是我没听你的话去跟别人约会,擅作主张嫁给了他,害你也为我伤心了。”
“PienPien,不要怪自己,你是妈妈最好的女儿,就算离了婚,你也照样可以快乐自由地做自己,不用顾忌旁人!”
“我知道的,我叫自翩,常自翩可不就是要一直自由翩飞的意思嘛。”
“那你把离婚协议留给我,我帮你处理,怎么样?”
“……妈妈,您大不可不必这样做。”
我不带任何迟疑便严辞拒绝了母亲的提议,若是交给她,定是一场腥风血雨,“我自己能处理好的。”
“你怎么处理?你知道德国的婚姻法是怎么一回事吗?你知道你的婚后财产有多少吗?你又能查到顾惟谦的婚后财产有多少吗……”
“妈妈,”
我突然间发现,我临走前把离婚协议随身携带真是明智之选,“我会妥善处理的,我相信Marcus律师会替我出面交涉的。现在,我要先去搭飞机了。”
我在母亲又要开始启唇唠叨前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