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深夜,冯纯烟清醒平静的大脑宕机无数次。
她跟张坚白是高中同学,两人成绩都不错,虽没考同一个大学,却没影响到他们的关系。
她学医忙,他学金融也忙,两人见面的方式,是无数个视频电话,冯纯烟在这头,张坚白在那头,彼此各写各的作业,偶尔抬头从手机里望对方一眼。
他们之间似乎没有热烈如火的阶段。
张家发现张坚白恋爱了,冯纯烟的家庭背景他们不满意,他们没明确阻拦,而是把冯纯烟约到家里吃饭。
一碗怠慢的例汤,冯纯烟便明白了张家的反对。
张母独自来学院找她,保养水嫩的手做了美甲,十个指甲的图案是一系列,叫丛林之欢,点翠工艺,几十颗真钻点缀,价值三十万。
张母优雅高贵,态度温和,从头到尾都没说过激的言辞,只徐徐问了她几个问题,像是闲来无事找她随意聊聊天。
中途,服务生来送咖啡时,咖啡杯不小心歪了点,褐色液体溅到张母昂贵的点翠指甲上。
张母笑着摆手:“不碍事,不用赔偿。”
服务生战战兢兢,经理掬一把汗:“您看,有什么补救的方法没有?”
“补救什么,”
张母乐呵呵的,“我也只是出门做一做,回家就要拆的。”
经理不大好意思:“这。。。合适吗?”
她识货,知道这副美甲的价值。
“没关系,”
张母用手帕慢条斯理拭去指尖液体,“也就工艺费功夫,其它不值什么。”
经理唏嘘万分。
冯纯烟一直保持沉默。
冯家不穷,生意人,可三十万的美甲对冯纯烟来说,依然是笔咂舌的费用。
三十万让她买辆车可以,做个指甲不行。
离开前,张母笑道:“你的教授是我父亲的学生,以后若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跟阿姨说。”
冯纯烟浅浅扯唇。
张母没说一句难听的话,也没像电视中演的,甩冯纯烟一张支票,命令她离开自已儿子。
她什么都没做。
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她点出冯纯烟教授是谁,又让冯纯烟有困难来找自已,而不是去找张坚白,这便是她给冯纯烟的威胁,也是给冯纯烟跟张坚白分手的好处。
教授不过是张家关系中最不起眼的一位。
回到宿舍后,刚跟对象分手的舍友趴在床上痛哭,声音撕心裂肺。
冯纯烟静寂半晌,蓦然发现,她跟张坚白的感情淡的像水,没有刻骨铭心的思念,没有小情侣热恋的黏糊,更没有过大起大落的情绪冲突。
他们连争吵都不曾有过。
这一晚,冯纯烟倏地起了怀疑,疑心这段感情真的存在过吗。
她给张坚白发信息:【我想见你。】
张坚白应该是在上课,半小时后回她:【明天早上没课,我去找你。】
冯纯烟一字一字的敲:【现在。】
张坚白:【?】
这样无理取闹的做法,冯纯烟从未做过,她甚至不认识自已了。
很快,她又发了条:【没事了,你上课吧。】
张坚白没再回。
一个小时后,张坚白出现在她宿舍楼下。
冯纯烟难得的窘迫:“一时冲动,你怎么真来了。”
张坚白弯腰,借路灯的光端详她脸色,温声:“我冷静的女朋友能冲动一回,我当然要过来看看。”
冯纯烟囧得很,又说天晚了,催促他赶紧回去。
“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