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潶继续说:“平元之所以让你先学刀法,只因你若精通了刀法,则能掌握百兵运用的基本功,到时候再学枪法、戟法、斧法等等其他,会更易上手。”
周坦认真听着。
胡潶一边擦汗,一边道:“就拿枪法来说,刀法的劈砍化作枪法,便是格挡和挥扫。枪法除了刺击之外,还有扎、挑、缠、打等手法,都与刀法有相通之处。”
周坦还是头一次听说了这些武学要理,甚是感叹:“原来如此。都尉、张曲将武艺高超,让在下佩服。”
胡潶哈哈笑了笑,说道:“习武,心法口诀只是辅助,真正的还得是勤学多练。招式至多让你娴熟掌握一件兵器的运用,等到了战场上,情势千变万化,任何招式套路都会变成累赘,那时候最重要的,还是伱身边的袍泽兄弟,和你自身的意志力。”
张式深以为然点头道:“没错,我等每日习武,为的就是磨砺意志力,次之则是娴熟掌握兵器。文遂,加把劲儿呀!”
();() 周坦抱拳:“在下铭记不忘,必当勤勉。”
午后刚过,张式要去一趟南校营巡查兵装。如今战备状态,都尉麾下曲兵与寿春城附近的其他部队一样,都得时刻为出战做准备,弄不好凌晨时接到一份军令,天刚亮就得开拔。
胡潶在左厢指点了周坦练了一会儿枪法,午食时间已过,周坦向胡潶告别准备返回大房继续忙文牍之事。
“文遂,稍候。”
胡潶唤了周坦一声。
他在仆从帮助下,卸掉了一身演武的铠甲。
“都尉?”
周坦问道。
“你随我去一趟后院。”
“啊?是。”
周坦第二次来到都尉胡潶的私邸,还是之前的路线,径直到了专门习武的室内偏殿。
胡潶将一个多月前刚订制的那柄“涯角枪”
再次取来,于手中把玩了一下。
“昨日我去刺史府会议,乐使君于我说了一些私话。”
胡潶席地而坐,将涯角枪置在身旁。
周坦微有讶然,心中猜测,莫不是“辟除”
之事?
“乐使君有意辟召你到刺史府效用,不过个中仍是有些……罢了。”
胡潶原本语气严肃,说到这里却有故意中断。
周坦不由好奇,心下以为胡潶是对使君辟召之事有所介怀。
“文遂无需多虑,当初在坝营时,士载公便已有预言,对你加以栽培,日后能勘大用。说来,我倒是未能予你多大的栽培,终究是你自己肯努力,衙门里公务处理得当,闲暇时也不停息勤练枪法,再加上你天赋才学,能受到使君器重,实属情理之中。”
胡潶语气一转,收敛了之前的严肃,显得十分坦然。
这话头一转,之前的“不过”
,便再无下文。
“都尉予在下的栽培,非案牍文书之事,而是以武艺练就的人格。”
周坦真诚道。
“哦?是吗?”
胡潶倒是想听听周坦接下来的话。
“实不相瞒,在下还是田兵之时,长久以来,目光能所及的唯有一日三餐和垦种开凿;而得机遇升调度支衙功曹,并有幸师于都尉练习枪法后,短短数月,却已然领略到‘战阵’与‘战争’的不同,‘战争’又与‘天下’的不同,尽管这些只是浅显一角,但与数月之前的自己,已是天壤之别。”
周坦继续说道。
他的这番话未必全是奉承,自己一直以来所秉承的,便是什么阶段做什么事。
几个月前,他身为田兵时,可不全身心都投入到河道延期的危机之上吗?就算度过了延期危机,每日里外里也得为屯营内的人际关系发愁。很多时候,人的格局所限,并非人的本身,而是环境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