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顾瑾玉左思右想,忍不住问年长的自己:【你是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契机和小灯在一起的?】
顾瑾玉不冷不淡:“快死的时候,拉着他的手涕泗横流地狗叫。”
【……】
不过一句戏言,谁知没过多久,因着顾瑾玉存心不把北征的一些战况细节透露,少年顾瑾玉在一次凶险的战线推进中受了重伤,出营时带了三千兵马,回来时只有二十不到,虽胜却是惨胜。
就连杵在心海里的青年顾瑾玉都感觉到了浑身的剧痛,痛归痛,他知道有张等晴和顾小灯在,他是死不了的。
但少年顾瑾玉一无所知,魂魄都奄奄一息,大概是觉得自己大限将至,于是在濒死之际,不知道是出于何等心绪,爆发式地翻起身来,攥住一旁的顾小灯,拼尽气力地把一个吻久久地印在他唇上。
一个血淋淋的亲吻,一个无声的告白。
随后,他就在其他人惊呆了的眼神中栽倒,血丝密布的双眼恍惚地看着顾小灯,缓缓地心满意足地闭上,透露着一股浓浓的“含笑九泉”
的意思。
少年顾瑾玉自认死而无憾了,魂魄这才晃悠悠地飘回心海,自顾自地想对自己的一生做个总结:【我有这样的结局,也当九死不悔了……】
“……”
顾瑾玉二话不说,趁着他魂魄虚弱的时候抢占了他身体的控制权,到现世里奋力睁开眼睛,誓要破坏掉那厮临死前的狗啃式告白。
他一睁眼就看到顾小灯惊慌失措的泪眼,咳着血嘶哑地朝他解释:“对不起,小灯,我刚才疯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
心海里的
少年顾瑾玉垂死病中惊坐起,拼死拼活地抢回了身体的主导权,一边吐着血一边殊死挣扎:“我没疯!小灯,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就是喜欢你,死了也要从土里爬出来告诉你,不是手足亲朋,是想叫你老婆的那种喜欢,我没疯,我真没有——()”
顾小灯:“好的好的我知道啦!别乱挣扎了你的血都要吐完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张等晴:“(皿?)???”
顾平瀚:“(⊙。⊙)……”
一阵略有些鸡飞狗跳的抢救之后,“顾将军伤重昏死前大喊心悦军医”
的消息不胫而走。
心海塔楼里,少年顾瑾玉颓然地把额头抵在墙壁上,一时十分自闭。
顾瑾玉和这个年少的自己互殴了半天,末了才把顾小灯的药人身份,以及他与西境千机楼的种种干涉一股脑倒了出来。
互捶了太久,饶是魂魄也累了,顾瑾玉背靠着另一边的塔楼墙壁,阴郁地和年少的自己说话,翻来覆去就那几句:
“小灯不会喜欢你的,不会的。你从出生到死都欠着他一笔还不完的血债,现在他还用药血救回了你一条狗命,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至少不该对他恩将仇报。你照照镜子,那么丑陋,你再把自己的心肝拆出来看一看,从头到尾哪里配得上他了……”
少年顾瑾玉虚弱的抗议也是那反反复复的几句:
【我不管……我就要小灯,就要。就算他一点也不喜欢我,在这世上最讨厌的人是我,我也不要放手……我已经说了喜欢他,我不装了,我活一天就跟他一天,我死了做鬼也要跟在他周遭,天涯海角哪里都跟着……】
年长些的大狗和年轻些的狗子如此旷日持久地互殴,归根结底,是自己与自己的撕扯。
撕扯的输赢得看裁判员顾小灯的定夺。
7。
热热闹闹的一些插曲过后,北征的两年仿佛成了一幅飞快拉开的长卷画,顾瑾玉不曾感到枯燥,只觉得弹指一瞬间,这冰天雪地里的顾小灯就来到了十九岁,和他人间里的顾小灯的岁数重合上了。
自少年顾瑾玉濒死前丢人现眼的狗啃和狗叫了一通后,顾小灯大约是觉得有些别扭和不好意思,一直不提这一出“意外”
,见面了总假装无事,关心仍是关心,就是偶尔眼神闪躲,摸着后脑勺歪着头觑他。
他在北境后方的阵地里忙得热火朝天,实地实践和张等晴精修医术,蹦蹦跳跳地做一个救死扶伤的军医。
显而易见的,他过得充实、踏实,比在顾家的广泽书院里自在得多。
战事僵持到洪熹一年的除夕时,晋军这边刚得了中原腹地运送而来的物资,全军上下在风雪中过年,顾小灯就在那时和小配一起在雪原中奔跑。
他们边跑边告天地,小配汪汪叫,顾小灯对月学狼嚎。
他快活得就像一支穿云箭。
当时少年顾瑾玉不放心地跟在不远不近的后方,狼嚎的声音与画面也被心海中的顾瑾玉接收到。
不是什么久当
()重逢的大事件、大场景,但顾瑾玉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了半宿。
他记忆中乌云压顶、苦不堪言的北征,原来能是这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