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亮把肩头的毛巾往盆里一甩,溅开的水花打到沈凯阳脸上,忽然觉得一阵心虚。
“你他妈的把嘴给我放干净些!”
万小柱从后头杀了出来,过来用力将吴亮推开。
“操!你找死!敢推老子!”
吴亮站稳,恶狠狠地瞪着万小柱,将袖口往上拉,随时就要动手干一场的架势。
“向凯阳道歉!”
“老子干嘛要道歉!老子说的是事实!凭什么我们训练成天累得和狗似的,就他可以不参加!今天副师长都说了一点腰肌劳损装得和快死的绝症似的,他妈谁信呐!”
“你就是故意找事是吧!”
万小柱也进入了战斗状态,恶狠狠地瞪圆了眼睛咧开嘴,露出标志性的犬牙,像极了在宣誓地盘的老虎。
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悉索地讨论声此起彼伏,沈凯阳见状赶紧抓起一旁自己的脸盆扯着万小柱的袖子就往人堆外头钻,奈何这家伙还是犯着狠劲和对方对峙,和根桩子似的拉也拉不动,沈凯阳皱起眉头略带命令口气地说:“走!不走是吧?好…那你待着吧!”
万小柱这才反应过来沈凯阳不高兴了,乖乖地跟在他后头钻出排队洗漱的人群。
“你这是干嘛啊!我在替你出头你倒还冲我发脾气!”
赶上沈凯阳的万小柱拉住他,略有些委屈地说。
“你和他动起手来有什么好处?这种头有什么出的意义?”
“难不成就这样被别人欺负了?你忍得了我可忍不了!”
“我求你帮我出头了?万小柱你太自以为是了吧!”
沈凯阳刚说出口就意识到这话说得着实有些重了,万小柱被噎得说不上话来,愣愣地杵在原地,闪亮的双眸中透着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委屈,沈凯阳看得有些不忍,想说些什么安慰,却终究组织不出得体的,能让双方都下得了台的言语,一阵不知所措的尴尬涌上脑门,索性转身走回班里。
屋子里暖暖的,但并不是很干燥,一帮大男人生活在一起,能保持这样已经算很不错了。
沈凯阳因为后背难受导致行动不便,因此睡着得比别人更晚些,他躺在床上,用枕头将脑袋垫起,呆呆地透过结满冰花的窗户遥望窗户外头那一片浩瀚的星空。他什么也没想,觉得这种什么也不想的状态是一天中最为轻松的时候,不去想自己的病痛,不去想落下一大截的训练,不去想连里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与偏见。
“凯阳…”
万小柱轻轻唤了声,“睡着了吗?”
“没。”
沈凯阳以同样小的声音回答。
万小柱掀开被子,提个挎包蹑手蹑脚地跑到沈凯阳的床边坐下,从包里拿出两个大馒头,一个递给沈凯阳。
“又上炊事班干苦力换馒头了?”
“才不是,现在和他们混熟了,要馒头一句话的事。”
万小柱咬了一大口,有滋有味地嚼起来。
“还有吗?”
“就两个。”
于是沈凯阳掰了一半递还给万小柱。
“干嘛啊,你吃。”
万小柱将馒头推了回去。
“知道你这胃口一个肯定不够,别装了,我不像你们一天到晚训练累得跟狗似的,所以也不是特别饿。”
万小柱傻呼呼地笑着接过半个馒头。
“凯阳,你还疼吗?”
“现在…”
沈凯阳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腰,立马传来一阵钝痛,但他忍住,“现在躺着不是特别疼。”
万小柱就穿了单薄的秋衣秋裤,显然觉得有些冷了,用手摩挲了几下胳膊,还是一直坐在床沿边没有要回自己床上的意思,却又一言不发,沈凯阳觉得他愣得有些可爱,反正也还不困,于是往床里边挪了挪,掀开被子让他进自己被窝里暖和暖和。
“你转我去,我给你揉揉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