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外面有人進來了,馮氏把那包開花酥放在柜子里,若無其事的織布。
進門的是個個頭嬌小的青年少婦,皮膚泛紅,身上繫著油膩膩的圍裙,不是四嬸王氏又是哪個。
她額頭高,頭髮不多,說話也手舞足蹈:「三嫂,爹娘讓我喊你去吃早飯呢!方才聽祝大娘說三哥回來了,這下好了,你就不用這麼辛苦了。不是我說,薇姐兒年紀也不小了,讓她多個伴兒也好啊。」
若薇撇了撇嘴,這位四嬸是鄰村人,一共五位兄弟,還有個姐姐。家裡窮的人都走不進去,據說是四叔去收帳的時候被人灌酒,醒來被仙人跳了,王家眼饞杜家宅子鋪子,一文錢彩禮不要,把女兒推進門了。
四嬸同年和她娘一樣生了個女兒,據說當時她大哭不止,覺得自己生了個女兒,嫌棄的不行,但她在去年又生下一個兒子,立馬腰杆子挺直,在她娘面前顯現優越感。
馮氏站起來擦擦手,不禁笑道:「弟妹,四弟做生意,你們家有錢養孩子,你看我們家裡,你三哥讀書,我呢得每日每夜的織布,賺的銀錢只是你們的零頭,我哪裡敢有身孕啊。再說了,你有這個福氣,我呢沒這個緣分。」
杜家四叔管著府城的一間鋪子,平日裡王氏也在府城裡,若非要過年了,也不會回來。
王氏也趕緊道:「三嫂,我哪裡比得上你啊,你現在可是秀才娘子了。」
「酸秀才有什麼可稀罕的,我這辛辛苦苦幾個月,還買不起你三哥一本書呢。」馮氏虛與委蛇,只一個勁兒哭窮加陰陽。
還拉著自己,對王氏道:「走吧,咱們一起出去。」
王氏論嘴皮子,論才幹,十個王氏也趕不上馮氏。
平日王氏作為手下敗將,臉肯定鐵青,今日卻只是笑笑,並不多說什麼。
臨出門前,馮氏不僅用銅鎖把小門大門都鎖住,還在門縫夾了一文錢。若薇看著娘親牽著自己的手,白嫩多肉,還有幾個福窩窩,分明就是很有福氣的樣子,且娘能幹、腦子活,還能轄制丈夫,也能反制妯娌,對付公婆,甚至她娘家對她寵愛非常,這樣一個精明能幹的人又極其小心的人,怎麼可能落水呢?
杜家人平日都在杜老頭住的小廳里用飯,昨兒還沒幾個人呢,今日還沒走進去就熱鬧極了,有年輕女子的聲音。
杜家大伯母閔氏見她們進來,還笑著介紹坐在她身邊纖瘦秀麗的女子:「三弟妹和四弟妹來了,我也是今兒剛到,這是我表妹白氏,別看她秀秀氣氣的,很擅長庖廚,所以我請她過來幫幾天忙。先頭在城裡,老太太就喜歡白表妹這手藝。」
白氏?白惠娘?
電光石火之間,若薇想起來了,這白氏是她救命恩人,聽說母親掉下去的時候,她差點快被帶著掉下去了,還是白惠娘拉了她一把。
那時候她八歲了,娘親剛死,白惠娘就常常做飯送給她吃,大家都說白氏要做她娘。
外祖母那個時候跑過來問父親,她還記得自己在外偷聽,只聽父親聲音低沉的道:「白氏不足為若薇之母,我會為她選一個高貴出身的母親,讓她十里紅妝,日后冠蓋滿京華。」
若薇握住馮氏的手緊了緊,她現在在想一個問題,母親的死到底是意外,還是被設計……
第4章白惠娘
長陽杜氏雖然如今官位最高的杜大伯只是個小吏,但是還算是寒門庶族,和一般農戶不同。所以不大的花廳不僅在香案旁擺了兩盆迎客松,還有一架半舊不的刺繡屏風,用來隔開男女用膳。
杜老太今年五十餘歲,耳不聾眼不花,只是皮膚褶皺許多,她坐在正中間。
女人孩子們都隨著杜老太太坐,二伯母羅氏是個皮膚微黑但形容俏麗的女子,人稱「羅家黑牡丹」。
她一聽大嫂閔氏說讓白惠娘做飯,還上下打量了白惠娘一眼,只作不解:「大嫂,咱們家裡總有我們這幾個人,雖然不能幹,哪裡好叫親戚來做粗活。」
若薇知曉這位二伯母因為是獨生女兒,從小假充男兒教養,又在鎮上藥館做老闆娘幾年,性情有些潑辣,這幾年二伯醫術還算小有成就,她似乎有些緊張。
閔氏拿出帕子按了按眼睛,微微嘆息:「說來惠娘也是個苦命人,原本嫁到清河縣一家糧油鋪的少東家,夫妻很是恩愛。偏偏遇到惡霸,要盤她家店,不許就砸店,她男人自然不許,店就被惡霸砸了,一家子被趕了出來。他男人正在縣裡我爹那裡打官司,她爹媽死了,哥嫂在外地,和我一貫親近,我就帶著她回來了。」
原來有男人,不是寡婦。
羅氏輕咳了一聲:「原來是這樣,都是親戚,互相幫忙也是應該的。」
「是啊,有你這個擅長做法的人,我總算能歇歇了。」王氏一臉的樣子。
白惠娘聽羅氏王氏這樣說,肩膀乍地放鬆下來。
只有馮氏一言不發,蕊娘看了看娘,她似乎對這些事情毫不感興。
眾人依次坐下,桌上擺的栗米粥和幾碟醬菜,若薇看了四嬸王氏一眼,好歹昨天她娘還炒了一道酸辣茄子,用白菜調在麵糊里做了白菜餅,她娘已經是不怎麼擅長做法的人了,王氏似乎更差,除了煮稀粥什麼都不會。
也難怪王氏要留下白惠娘的,可是王氏方才不懷好意的笑,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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