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宁心中微有恼怒,“我好歹也曾送你美酒佳肴,你如今不安慰我几句也就算了,怎么还嘲笑起我来了。”
大汉闻言,更是笑得开怀,“我笑你傻。”
“修真界本就是你死我活之地,宗门也不是人间的善堂。这修真界每天都有人在无声处魂飞魄散,若是人人都满怀温情,那还修什么仙,问什么道。”
见青宁不回答,大汉又接着说,“我且问你,你来到此处,是抱着一颗怎样的心?”
“自然是问道之心。”
“何为你的道?”
“大道独行,我自逍遥。”
“那我再问你,你手中的剑是做什么用的?”
青宁一时哑然,大汉却步步紧逼。
“你手中的剑,是为了捍卫你的生命而存在。修士修炼,每一步都是向死而生。你能活着是因为你拥有生存的实力,这份实力,等不来,求不来,抱怨无用,堕落亦是无用。”
大汉一步步朝着青宁走来,每前进一步,便留下一句话,每一句都掷地有声,最后终于停在了青宁面前,微微俯身,手指曲起,给了青宁重重一个脑瓜崩。
“砰的一声。”
青宁吃痛,揉了揉眉心倒
退了半步。可这声脆响不仅在耳畔响起,更像是敲打在心上的一记重锤。
青宁足足在原地愣了半晌,虽然仍然没有厘清心中的思绪,却也寻不回先前的怅然了。
不过这次回过神,面前的人居然还在。正懒懒地坐在一旁喝着美酒,虽然姿态潇洒,可青宁总觉得他心中也未必平静无波。
之前他冲自己嚷的那一通话,可不像是一个无名之辈所言。
青宁走到大汉身旁,开门见山地说,“你到底是谁?又为何帮我?”
大汉没回答,一甩手给青宁扔了一个水壶。
青宁接过,晃了晃,有水波荡漾的声音。“这是酒?”
“答对了,上次我欠你一壶酒,这次我可算是还上了,这酒名叫胭脂醉。你可要记住了。”
“胭脂醉,这名字太俗,不好听。”
大汉嘿嘿一笑,转身就走,余音传入青宁耳中,“以后你就明白了。”
青宁灌了两口,险些呛出声,好一壶烈酒,倒是跟它的名字不太配。再抿一口,烈酒划过喉咙,辛辣之余又多了一丝清甜,细品之下,倒也不错。
至于之前的问题,又不知被抛到哪里去了。
而另一头,满脸胡须的大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苍梧宗宗主的洞府之中。
只见外人面前光风霁月,威风凛然的宴宗主此刻正趴在矮桌上,一手攥着灵笔在书册上勾写,仪态着实有些不雅。
大汉放轻脚步,刚绕过柱子想走到宴宗主的背后看
看他的杰作,可刚走到身后一尺,眼前的人便啪地一声合上了书册。
宴清淮坐直身子,神色无奈,“师弟,你这偷偷摸摸窥人隐秘的恶习到底何时能改?”
大汉脸上的胡子抖了抖,浑不在意,“师兄,你这爱写话本的爱好都能保持至今,我这点小小癖好又有何妨,师弟就是好奇,若是宗门弟子知道,山下书铺里流传已久的那些修真界爱恨情仇的故事,一大半是出于堂堂苍梧宗宗主之手,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宴宗主一挥手,将桌上未曾写完的话本收入储物袋中,双手附于身后,咳嗽了一声,转移了话题,“师弟,你今日怎么如此悠闲,平日里不是尽忙着琢磨着你那空间术法吗?怎么,有突破了?”
大汉叹了口气,“师兄,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若是有所突破,如今还会困在金丹圆满吗?”
宴清淮见他这副模样,也忍不住叹气,“你啊你啊,堂堂化神修士的真传弟子,数十年前,谁不知苍梧宗天才魏从南的大名,连师傅都常说,所收弟子中,你是天资最高的那一个,可你倒好,偏偏痴迷于那空间术法一道,以单一风灵根的修为竟困于金丹圆满数十年,实在是可惜至极。”
听到这话,魏从南头微微扬起,也回想起那段意气风发的岁月,脸上出现了慨叹之色,可一想到自己几十年的努力,还是不曾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