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利可汗闭上眼睛,想到了被关在族中听候落的勃律。
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小儿子本领甚强,单打独斗能把他制服,更甚至可以是穆格勒的新可汗。
他并不想放弃这么一把锋利的刀。
舒利可汗觉得头疼的厉害,手抖得愈严重。就在这时,帐外传来通报声,待他应后,有一人踏了进来。
延枭来到桌案前站定。他先注意到主座上舒利可汗揉着眉心的动作,随后瞥眼一旁仍袅袅升着白烟的香炉,关切道:“父汗近日还感觉头痛吗?”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延枭这话一出,舒利可汗当真觉得头痛缓和了很多,但手指仍抖得厉害。他艰难掩下身体的异样,抬头沉声对面前的儿子道:“好多了。你献上来的香果真有作用。”
延枭说:“父汗有所好转,儿也便放心了。”
舒利可汗的视线重新落在手下的地图上,问:“这么晚了,什么事?”
延枭行了一礼:“关于东北面地界的事儿,儿有些想法,想请一道令。”
舒利可汗一顿,抬眸看他。
延枭请令的动作又往下压了压,声音高扬道:“请父汗准许儿带虎师迎敌,击退乌兰巴尔部!”
舒利可汗定定看着他,搭在桌面上的食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案面,规律的“哒哒”
声响仿若催着下面人的一颗紧张心虚的心。
不知等了多久,舒利可汗的声音才终于在他头顶响起,声音苍劲有力:“准了。我便让你带虎师,去击退乌兰巴尔。”
第一百四十章
夜已深,草原难得有一日归于宁静。似是疯狗们打累了,今日没有再听见遥远天边的拼杀声。
阿隼不清楚外面打到了什么程度,狼师已经很久没有人来通报消息了。阿木尔心急如焚,日日都想方设法凑在大帐那边,企图听到一些外面的战况。可惜狼师如今在族中举步维艰,几日过去他都没办法打听到大帐里更重要的决策商议。
阿隼吹灭帐中烛光,看了眼静悄悄的帐内,掀帘走了出去。
小殿下已经入睡,均匀的呼吸声仿佛还缠绵在耳畔。勃律这些日子睡得并不踏实,他想着借此机会去找巫医寻一些药草来助眠,顺道再把前不久洗的衣物取回来。
外面已然能感觉到金秋的凉风,在寂静的夜晚中吹拂着瑟瑟响动的草原,掠过他焦躁的心。
阿隼深喘息了好几大口气,压下去心底的烦躁,这才走进药帐去讨要安眠的药草。待他揣着药根子出来后,转身向着奴隶帐里洗衣服的那方走去。
他将走近几座宽帐,就听见身后有跟着他的脚步声。虽然声音很细微,但鞋底踩在草地上终究还是会出些无法掩盖的声音,再加上他能感觉到不属于自己的第二道呼吸离自身越来越近,眼见只剩下了一臂长的距离。
阿隼眉头紧锁,他猜不出跟在身后的人是谁,又有何目的。也就在这时,男子忽然停下脚步,阴厉着脸,毫无征兆地飞快扭身,伴随着甩过去的,还有一只成爪的手掌。
可这一掌挥下去却没能如他所愿地抓住身后的人,反倒是被其成功挡开。此人反应度极快,是个常年习武之人,但抵挡他的那条手臂又很纤细,不像是一个男人。
阿隼察觉不对,急忙后撤一步,瞪眼瞧着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一眼,他眼中闪出一丝诧异,可等看清了面前人是谁后,他先是冷了一瞬,旋即神情忽然震怒。
男子怒喝道:“你为何还在这里!我不是让你滚了吗!”
女子落下手臂站定在原地未再上前。她的模样和声音都和在那雅尔大会上见过的一样,既魅惑又清冷。
“祁将军。”
玄七垂眼行了一礼,对他的冒然并不感到生气。她面无表情的回:“属下还有任务在身,如今不能违抗殿下的命令返回大庆。”
阿隼怒道:“李玄度让你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说到这,他目光瞥了眼族外的方向,瞬间明了了几分,低吼质问:“所以大王子是你杀的?外面的战争是你们做的?”
女子冷静,眼睛直直看着阿隼,并不为其所动。
阿隼愤怒之下压抑不住激动,一句接着一句,步步紧逼上前:“是不是你杀了他嫁祸给勃律!”
“将军怎么离开殿下后,便分不清是非了。”
玄七冷道,“阿鲁沁部已经归顺乌兰巴尔,将军说说,此人到底是谁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