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完之后,云清恍然明白了,这人一定是陈伟无疑,这大晚上的,他独自一人去了哪里?还蒙着脸,他究竟要干嘛?不会真……
不会不会,这绝对不会!她忽然联想到张明宁的说法,但当这一念头在脑海里乍一闪现她就立刻否决了。
这怎么可能呢?共党早跑没影了,这荒山野岭的跟谁接头?但不管咋样,他都很可疑,鬼鬼祟祟的,这大晚上蒙着面出去有什么勾当?事出反常必有妖。不仅如此,他还那样下作猥琐,竟敢跟我耍流氓,必须找他算账,决不能轻饶他。于是,她气冲冲地去抄他老窝了。
当云清赶到的时候,陈伟正在收拾自己,似是刚刚进门。见她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而且面色不善,便知道她这是找他算账来了。跟她交手了这么多回合,即便是个二傻子也能猜出八九分来。
但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像没事人一样,仍自顾自地忙着收拾自己。
“喂!你刚才干嘛了?这大晚上的,一个人出去,还蒙着面,干啥见不得人的勾当?”
“跟共党接头,怎么啦?不行吗?”
“你……”
“你什么你?你啥意思?要拉出去枪毙吗?来呀,执行呀!反正你们也不相信我。”
原来,他还在为下午的事情生气。这家伙表面看上去人畜无害,其实脾气死犟死犟,好呛人,顶起人来比蛮牛还牛,恨不得一下把你顶死。
但云清啥人,外表看上去温温婉婉,比女人还女人味,而在这一副姣好的面容下却是一根筋外加顺毛驴,在特务队里没人敢如此顶撞她,甚至包括张明宁赵虎。今天,这陈伟他应该是独一份了,并且把她给惹毛了。
只见她翻了翻白眼,脸色瞬间阴沉,都能滴出水来,还多了几分狠戾,跟那个温婉的她相比一下子判若两人。
他的话刚一说完只听见嗖的一声他的脖子便被她长手一把掐住,她腰间的勃朗宁也瞬间就戳在他的脑门子上,她狰狞地瞪着他呲呲牙道:“找死!信不信我现在就一枪崩了你?”
而他呢却一点也不惊讶,脸上毫无波澜,平静得跟一汪水一样,只见他闭上眼睛慢悠悠地说道:“来吧,开枪吧,反正我也活腻了。这世界就像一潭烂泥,每走一步都在陷落,每活一天都在窒息。而你们呢却觉得自己多么伟大,无尚光荣,像救世主一样,今天满世界吆喝着要亲爱精诚,明天又拿起枪举起刀四处杀人放火,把脚下的这片土地当作权贵们的后花园,可以肆意践踏,可以拱手送人。而底下的人都是贱民。你说,像我这样的贱民活着还有啥意思?倒不如死了……”
人都长着一颗脑袋,想法都很奇特,就像陈伟一样,每天的想法都不一样。只是不说出来而已,有的甚至宁死都不说。但此刻他却是把什么都说了,这令云清对他不禁刮目相看。
这家伙到底是个被彻底赤化的叛徒,赤化思想根深蒂固,这人都已经叛变了还念念不忘共党那一套。她觉得十分可笑,却又不得不叹服这共党思想的厉害。难道这人一旦有了那些思想都会把自己变得硬气?变得可以笑对死亡?连一个叛徒都能这样,那些宁死都在坚持的人那就更不用说了。
但她仍是连连冷笑,甚至怒不可遏。她使劲掐了下他的脖子,圆瞪眼睛道:“住口!你这死叛徒,既然你不知好歹那我今天索性就成全了你。”
说着,她手上又猛一使劲,把陈伟掐得连连吐出舌头直翻白眼。于是,他干脆努力地闭上眼睛,可刚一闭上马上就听到“砰”
的一声枪响,顿时,他浑身一震脑袋里一片空白……
片刻之后,在两耳一片轰鸣之中,陈伟渐渐恢复知觉,然后又慢慢有了感觉,感觉自己仍然活着。于是,他睁开眼睛,抬手往头上一通乱摸,接着又缓缓朝云清瞧去,瞅见她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还满脸嘲讽。
“哈哈!到底还是怕死鬼一个,我以为你有多硬气。我总算看明白了,在这枪声之下,怕死鬼就是怕死鬼,再怎么装他也成不了人,更成不了英雄……”
“谁开枪……”
“生啥事了……”
“老大老大,你没事吧?”
这枪声一响自然惊动了所有人。顿时,外面一片混乱,嚷嚷连连,吆喝阵阵。
张明宁赵虎还有李营长等人,都是习惯了厮杀之人,对枪声十分敏感,只要这枪声一响立马就能准确分辨出是啥枪出来的,并能准确判断枪声响的位置。他们很快就循着枪声响起的方向赶过来了。
而张明宁赵虎尤为紧张,那人还在外面这着急忙慌的嚷嚷声便进了营帐。
原来,他俩乍一听到枪声便知道这是勃朗宁m191o手枪打的,在他们所有人当中,除了云清之外也只有李营长和他俩使用这一号枪,其他再无第五人了。
因为勃朗宁的枪声十分清脆,音质纯粹,而且还带着一种十分奇妙的炫音,而其它枪的响声就大不一样了,就拿盒子炮来说吧,它的响声震撼,猛烈,噪杂,这长时间上战场打仗和经历长期训练的人都不难听出来。
从外面一头扎进来后,他们现陈伟衣衫不整,连外套也没穿,手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脖子,而云清则垂手握枪正恶狠狠地瞪着他,大家便一致认定陈伟在耍流氓方才惹得云清大动肝火直接拔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