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尤离开房间,留下欣玫一人。
以下是欣玫看到和感知到的时间画面:
距离地球的四战已经过了三年,日子勉强过着,但一股颓势在每个人心中越来越强韧,也在他们的日常行为中越明显的表露出来。
就是这样一个无水之秋,妻子陈玉生下了孩子,丈夫德彪西昨天就向矿厂请了假,一直在医院从凌晨待到这天的午后。两人为这个男婴取名德可丝,虽世道艰难,可只要这孩子尚在,他们就能混下去。
几年后,四战带来的颓势愈明显。世界的恢复度近乎停摆,富有的人愈加强大,并渴望永生,其余的人则愈加艰难,其中最为匮乏的就是水资源。
又是两年,矛盾已到不可调和的地步,生活是没有的,战后的大气层是破损、不带来雨水的(有只有毒水),为此受影响的土壤也种不出粮食,而富有的人可以这样熬上无数年,他们有这样的资本,直到地球的人口少到可以维持住最低级的平衡。
德彪西所在矿场的总收益日益低迷,最后的那一个月,他要每天下矿十六小时,却只能得到3块钱的工资,那时,一袋面包就要十块,一块干饮水则要二百!
父亲不相信外面的运动,他坚信自己长满老茧的双手,坚信矿场对待自己这个老员工的态度,还坚信家庭的力量。
在一次次过度疲乏后,他患上石粒形肺结核,后半辈子都赔了进去。
这期间,德可丝已经上了小学。贫穷的他,孤僻的他,沉默寡言的他,父亲离不开病床的他,变得比其他困苦学生还要自卑内敛。
他遭到其他学生的霸凌,但好在他记得曾经他父亲强有力的黝黑手臂和筋肉饱满的驼背,他比其他人更早明白挥拳能带来的实际效益有多大,便狠揍那群人。
而另一个乡下女孩就没那么幸运,她胆小怕事,家里排老三。她的家人认为她没有做生意的头脑,家族的水果店产业便少她一份,就送她来上学。
这天,德可丝打了一场硬仗,被揍得很惨,可他认为他赚了,拖着腿离开学校时,在这一扇门后听到近乎无声的抽吸。
德可丝推开储物间的门,门后是那女孩,额头带着鲜红的口子,衣服也被扯的坏坏烂烂的。
两人一同走回去。
“你要吃些水果吗?”
在水果店门口时她问他。他点点头。
德可丝送过女孩,跑回自己的家,远远看见乌黑的土屋没有灯。在内屋有微弱的光,德可丝看清母亲无神的眼,好像散黄了一般被周围的黑暗分解了。
“妈,怎么了”
“你爸要你参加打水运动。”
说完捂上眼睛,头脑炸,里面有一座失控的旋转木马。
“为什么?”
“什么世道,你爸他为矿场做了4o年,这时候他们却不肯出一分钱,所……所以他想到了这个办法,你出去随便跟着谁,孩子,狗只要走,就能活。”
母亲把手插进白,狂热的扯抓起来,“狗!狗!你知道吗?孩子,哇哇叫的狗,就像孩子!”
德可丝穿上外套,家里已经没有东西了。
“孩子,你要去哪?小心野狗,他们会咬人。”
母亲疯了,学着狗叫,却都是人的撕心裂肺。
德可丝顺着破败不堪的土路走了很远,他不知道停下来的原因,他甚至认为只要一直走下去就能迎接一个不那么压抑的新生活。
淡淡的残月下,淅淅沥沥的高楼大厦耸立,人们尚拥有科技,却用在痴心妄想的可笑地方,高高的人不让穷鬼们好过,他们只关心长生不老的研究配方,因为现在是他们最好的时代。
天蒙蒙亮,德可丝在不自觉中走到了水果店,看到那穿着睡衣的女孩正在回屋,想都没想的就抓住女孩,问她要一些水果,他说他爱吃,水果是好东西。生的这一切好像在德可丝的潜意识中做了严丝合缝的思量与排练,潜意识外他什么都没意识到,仿佛天命在弄人。
自此,女孩每天上学都要为德可丝偷一些水果,最好的,最罕见的,最大的,德可丝最喜欢吃的。她没少挨家里人打,但她无所谓,见到德可丝是她还在忍受上学,以及接受所有这些排挤的唯一原因。
德可丝才十一岁,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感到一股可怕的疯狂,来自内心,时不时让他热血澎湃,一些可笑的残暴念头他怎么也驱不开,似乎在他出生时就存在了,或者说他就是疯狂的种子结的果,让他有一种一切都早已经写定的无力感,同时又感受到命运的那种强力,这让他痴迷。
父亲瘫在家中的床榻上,脾气越来越糟。母亲忍受巨大压力,濒临彻底崩溃。生活方面,由街坊接济,有时也会来几个亲戚,送来一点食物和一些不那么重要的日常用品。
没有引导,扭曲的恨意就在这种独处的环境中肆意增生,德可丝几乎没有朋友,除了那个水果店女孩。
他们越来越亲近,无话不谈。德可丝告诉她,他最喜欢火龙果,因为他感觉那东西的果肉那么少,皮包得又那么精密,一定是臻品。
时间就这样变少,这是德可丝的小学生活,他只是感到冷漠和一种不知名的愤怒,还有一个爱她的女孩的灼热目光。他几乎成了她的一切,因为她的家人早就放弃了她这个屡教不改的小偷。
初中,水果店女孩脱颖而出,她的家庭因为有钱老姨的去世得到了质的提升,廋死的骆驼比马大,况且其他人几乎都走在下坡的高路上,家人再怎么厌恶她,她也还是得到了必要,甚至充沛的成长所需的事物。
德可丝觉得他是真的可以爱这个女孩,但他的天性总是在让他愤怒,并告诉他:去玩完吧,我们出去走走,别躲在这个女孩背后。
这种甜蜜的思愁没持续多久,他的母亲因为营养不良,加极度精神衰弱,浑浑噩噩的跑到7号水天街,突然愣住,栽倒进了水沟,有人说是被街头团体的几个流浪儿给推了下去,只因为母亲不准他们偷她的钱包。
事后,父亲疯似的酗酒,到了吓人的地步,只为祈求酒精能带着他远离他心中那关于最后死亡的焦虑,并直言不讳的透露,说是德可丝母亲的死让他消沉,让他生病。
德可丝了解一切,但无法接受这一切,怒气在铁一样拳头上燃烧。
大学,德可丝和水果店女孩的关系依旧很好,他知道女孩有钱,并且对他言听计从,于是,他玩一玩的心理便日益占到了上风。
这段时期,他彻底成了混混,不再压抑自己的怒火,而是释放出来为他的放纵增色助兴。他每天都在酗酒斗殴中度过,并认为这样度过一辈子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