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期结束,李双成拿到了两万七千块,除开还给阿帆和补贴家用的,剩下的已不足两千,他还犹豫着要不要换个可以扫描二维码支付的手机时,酒鬼老爹又病了。
兜兜转转,还是又欠下了几千块钱,他还以为终于不再背债了,大吃大喝奖励自己一顿,可到了最后只能买一瓶最便宜的啤酒。
老板说这瓶快要过期,只要2块,酸酸的,还有些苦涩,大概这正是心里此时的滋味儿吧。
阿帆以前不催自己还钱的,可这两个月好像是交了女朋友,入不敷出,他也理解,到底欠了阿帆钱太多也太长,他宁愿再去借两角的高利贷也不好意思向他开口。
前几天送外卖时遇到一个创业的老板,他说普通人在有钱人眼里是一文不值的,有钱人对普通人客客气气说话实际上并非是出自于尊重,更多的是给自己一种心理暗示,即:我很有钱,何必同在温饱线挣扎的人计较,况且客气些会增加自己的道德感,从而觉得死后也能够上天堂。
风光的背后不是沧桑就是肮脏。
他从不敢在阿帆面前表露出半点对生活的绝望,因为明白阿帆一直也有轻生的念头。
阿帆的轻生念头从来不是因为生活的压力、情感的过度刺激或者事业上的不顺。
而是一种对世界的失望,对自己的失望,像是不起眼的石头,如果可以,他倒是甘愿化身为大地的一部分任人踩踏,也好过于被人一脚踢开。
也是,一个普通院校的大学生,没太大才华,亦不想平凡,看不见未来的同时渐渐长大,郁郁寡欢。
“可我不是啊,我拼命的努力,可为什么得不到想要的生活!”
,他站在天桥上撕心裂肺道。
咕噜咕噜猛灌入喉,待喝完最后一口后他扔了下去。
回想小时候,父亲醉酒就打母亲,他护在身后,只是推开手持着菜刀的手,父亲就说“玩咯,我儿打他爹咯”
,他愤怒,手上却不敢有动作。
父亲的教育是苛刻的,小时候给不起班费,向父亲要总是挨顿毒打,大概碍于面子吧,其实他完全可以耍赖不给,可那时好面,偷了父亲的钱,被现后父亲说从不欠他什么,把自己衣服裤子甚至内裤都脱干净,然后撵出家门。
寒风刺骨,他仍记得,后再穷的时候到底也守住了底线。
母亲是在他读五年级为了逃离父亲魔爪离开的,他不得父母关爱,打工十年却没攒到一分钱,他不抽烟不嗜酒却不曾想如此。
如果猪吃饲料不长肉是因为肚子里有蛔虫,一个努力工作的人没有积蓄是因为有吸血鬼,那么他呢?
遇到的老板都是好的,却还是穷得一无所有。
被扔下的酒瓶又回到地上,他呆住了,以为是记错,又一脚踢了出去。
只是他对这个世界无比失望了。
突然,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天台的栏杆处,那酒瓶子又立在那里!
“见鬼。”
他看了看周围,没人,更没鬼。
“那么多年的等待,你愈憔悴,如今,是我们的时代了。”
李双成看不见人,只是地上多了个可怕影子,耳鬓如剑戟,头有牛角。
但为何内心却多了些归心似箭的情绪?
“酋长。”
喊出这两个字像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也不知为何这样喊,莫非他是个原始人?
只是瞬间,记忆犹如潮水般涌现。
有屈辱的、不甘的、紧张的、难以容忍的、无可忽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