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一阵莫名其妙,侧着脑袋看着少年的身影飞出屋内,半晌没回过神,摇了摇头,将视线落在那盏黑糊糊的汤药上,还得趁紫苑回来之前把这东西喝掉啊。
林清深吸一口气,捏着鼻子闭着眼,下了好大的决心,猛地将茶盏里的东西喝了个干净。
可怜了林清,周映跑的飞快,也不说把方桌上的茶壶拿过来,让她好好漱个口也好啊,药剂的苦味流窜在整个口腔。
林清把整个脑袋都埋在了软枕里,内心不断地哭嚎着,快来个人救救她吧,到底是什么样的神医,能研究出来这么苦的药啊。
在一座远离京城的篱笆院内,一个躺在摇椅上白胡子老头重重地打了个喷嚏,嘴里低声嘟囔了几句,翻了个身。
转瞬眼神却恢复了清明,目光看向京城的方向,叹了口气喃喃道:“乖徒弟,不是师父我心狠啊,释圆那老秃驴说了,这是你的劫,旁人干涉不得啊。”
却说这厢周映从客房跑了出来,走到一片僻静处正欲平复下心情,却见山下人头攒动,虽是黑夜周映有些看不真切。
可自幼习得的特殊功法将他的听力放大了无数倍,山下争执哭喊声此起彼伏,周映定了定神,抬手招来了跟在自己身边的暗卫。
冷声吩咐到:“去看看山下出了什么事儿。”
那暗卫才领命转身,不料到周映又开口把他召回来:“罢了,我亲自去一趟,你看好西厢房里的姑
娘,别让她出事儿。”
夜深露浓,寺庙里的饮食甚为清淡,清粥小菜,倒也符合林清此时的状态,林清趴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碗里的白粥,脑海里回想着适才与姨母的长谈。
许是这次林清出事当真吓坏了沈氏,二人聊了很多,有关有关赵氏兄弟俩、她那早逝的生母还有关赵若嫣。
林清发觉似是她之前小瞧了姨母,不过也是,一个稳坐尚书夫人这么多年的女子,怎么可能一点心思都没有。
赵氏兄弟俩的事很好说,按姨母的话说,这老夫人早些年也是个可怜人,年轻时候身子不争气,婚后五载也没个一儿半女,那时候的赵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却也重视子嗣。
夫妻俩一合计,便去附近善堂领养了个孩子,也就是现今的户部尚书赵知乐。
谁料到刚领养完不到半年,赵老夫人就被诊出有了喜脉,惊喜之余也掺杂着一丝对赵知乐的愧疚。
这份愧疚自是来源于赵老夫人,有了自己的孩子又何苦再养着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呢,更何况,领养时的赵知乐已经记事了。
赵老夫人铁了心想把赵知乐送走,在生下个儿子后,这念头更甚了,多次撺掇着自家相公把孩子送回善堂。
最后还是赵老太爷拍板发话,养个孩子而已,家里不差这口吃的,就这样赵知乐才留了下来,纵是赵老夫人心生怨怼,也不敢直接反驳。
或许是怕面子上
过不去,又或许是真心把赵知乐看成了赵家的福星,此事最后不了了之。
亲生父母尚有一碗水端不平的情况,更何况一个抱养的一个亲生的。
好在这赵知乐是个争气的,胸有沟壑官途更是坦荡,任京官的时候也记挂着养育之恩,一并把他们都接来了,现下都在一个宅子里住着。
相比下来,老夫人的亲子赵知安却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文不成武不就,天天惦记的不是万家楼的新菜品就是城南的老巷酒,仗着有个好兄长,外面人也一口一个赵二爷叫着。
许是被这京城的富贵迷了眼,又或许总抱着都是一对爹娘养的,再差能差到哪去的念头。
近几年这赵老太太一门心思的想让赵知乐给自己的亲儿子铺路,有段时间竟打起了买官鬻爵的心思。
满心盼着赵知安自己争气,能给她争个诰命夫人来,甚至前几日还催着沈氏吹吹枕边风,让赵知乐抓紧安排个职位把人塞进去。
很显然,赵知乐拒绝了,况且,依着林清的观察,她这位二叔也压根没有入仕的心思,怕是这赵老夫人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而关于为何姨母会同她说起亲生母亲的事,林清很是意外,一时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沈听澜,林清的生母,打小她就知道,沈玉珠是是在生她时难产去世了,而自己外祖家,除了有一个年迈的外祖父跟远嫁京城的姨母,再无他人。
小时候林清
总有这个疑问,既然外祖父孤身一人,为什么父亲不把他接过来一起生活,直到今日听了姨母的话,林清顿时醍醐灌顶。
紫苑看着明显心不在焉的林清,叹了口气:“小姐,这半碗粥你已经吃了有一刻钟了,要不我再给你盛一碗吧。”
林清低头看了一眼已经被搅得不成样子的白粥,不舍地递给了紫苑,许是动作大了些,一下子抻到腰,意料中的痛感不曾到来,林清眼中顿时泛起了光亮。
“紫苑,我感觉我的腰……好像不疼了呢。”
林清趴在床上扭了扭,眼神一亮:“好像真没有下午的时候疼了哎。”
紫苑忙控制乱动的林清:“好小姐,你可安静趴着吧,后背有伤就莫要乱动了,若是这伤严重了,可让奴婢怎么跟老爷交代啊。”
林清闻言只得停下动作,脑海里却不由得突然想着适才周映说的话,看着眼前的窗幔叹了口气。
“那我晚上睡觉也要这么趴着吗?”
紫苑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说到:“这是自然,虽是有些委屈小姐,不过等过两天您身上大好了,您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林清任命地垂下了头,接过紫苑新递过来的粥,捧着温热的瓷碗,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这粥寡淡得很,想着接下来几天许是都要吃这个,林清一阵难过。
“林姑娘在吗?”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崔文俊的声音,林檎与紫苑二人对视一眼,内心狐疑,
都这个时辰了,崔文俊找她作甚?